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291)
白袍巫祝一死,鲜胡王的野心终究全部成了虚妄,而不久之后,他们就会遭到反噬,鲜胡王知道这一切,所以他崩溃,嚎啕大哭,坐在地上和那凶猛的巨犬一起,将顾延钊的血肉被吃尽了,可是也无济于事。
大红的喜堂如今被一片血色浸染,有些是他的,有些是那位白袍巫祝的,还有的是那些冲进来要擒获顾延钊的鲜胡士兵的。
穿着大红喜袍的小公主被宫人们强行带下去,这本该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却让她见到了这一生中所见到的最惨烈也最疯狂的场景。
顾延钊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个小姑娘,把一场好好的大婚弄成了那个样子,可这事本就是她的父亲鲜胡王提出来,而且一个民族一个国家都要灭亡,又有谁时间去过问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顾延钊死后,鲜胡在一夜之间开始从繁荣走向衰败,像是在时光里正褪色的画卷,不久后鲜胡辉煌的王城就只剩下了残破的城垣,最后也埋葬于无尽的黄沙之中了。
顾延钊不解鲜胡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向灭亡,就像是十里坡上那一场突然到来的暴风雪,后来顾延钊的魂灵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重空间当中,才知道白袍巫祝与鲜胡王当日又准备了一场祭祀,然而这场祭祀进行到一半,主持祭祀的巫祝就被顾延钊一匕首给捅死了,许许多多的鲜胡王族同那位老巫祝遭到反噬,为了避免永生永世痛苦的惩罚,他们要用鲜胡与鲜胡人的未来,来换得他们的安息。
顾延钊觉得这些鲜胡王族和老巫祝可真够不要脸的,王族该有的尊严与担当他们是一点都没有,他便故意捣鬼,让他们的希望一次次破灭。
一个东洲的将军,为了保护鲜胡的百姓们,在这里坚持了一年又一年,这话说出去能有几个人愿意相信。
而死去的鲜胡王族的亡灵们也渐渐意识到,他们想要得到安息,就只能先将顾延钊这个刺头给解决掉,于是他们重新构筑了当年在十里坡在鲜胡王宫中发生的一切,在十里坡上顾延钊痛苦于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袍死去而无能为力,在王宫里,他的肉.体则是经受了更为惨绝人寰的对待。
这些痛苦来势汹汹,只要顾延钊稍微产生一点消极的念头来,他的魂灵会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消散。
而在经历了种种痛苦过后,那些鲜胡王族的魂灵便会现身,想要趁他最虚弱的时候将他再一次杀害,有一回他们所构筑出来的场景发生变化,他们将他放在东洲的帝都中,让他受万人唾骂,顾延钊根本不鸟他们,就是在转身的时候,看到城楼上穿着喜袍的女子,稍微松懈,差点被那些鲜胡人得逞,因此在那段时间,地面上的鲜胡降临了种种灾难,他们要用所有活着的鲜胡人的血来换得被困在此地的亡灵们的自由。
或许是得到祭品的缘故,这些东西一年比一年难缠,顾延钊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撑多久,只是他不能放弃,他若不在了,那些流浪在这片沙洲上的鲜胡人也将要走向灭亡。
顾延钊不是鲜胡人,甚至对当年的鲜胡来说,他是他们满怀怨恨的仇敌,然而为了活下来的鲜胡人,在这里撑了数百年。
鲜胡人那帮蠢蛋,每年还要为他们祭祀,真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顾延钊说到这里,摇着头感叹说:“我看根本不用这些老不死的下那么大工夫,那些鲜胡人都能活活把自己给蠢死!”
乔挽月抬手,掌中好像落着一片琥珀色的月光,她问顾延钊:“你想过从这里离开吗?”
顾延钊轻笑了一声,道:“我若是想,我随时都能走。”
将他困在这里的从来不是鲜胡人,而是他自己。
顾延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愣了一下,远处好像有人轻轻唱起那首久远的歌:“心念家乡,家在远方,今夕何夕,他年归乡兮?”
乔挽月对他道:“你是暮族的人,本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是,”顾延钊点头承认道,“我日日夜夜都能听到族人的呼唤。”
“你想走吗?”乔挽月问他。
顾延钊调笑着说道:“小姑娘你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他总是这样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在鲜胡的时候根本没人能够看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那时与他最亲近的鲜胡那位小公主也经常说她不知道顾延钊口中说的哪一句话才是出自真心的。
乔挽月没有理会顾延钊这些无关的话,只是问道:“是要将这里鲜胡王族的亡灵都消灭了,你才能离开吗?”
顾延钊笑了起来:“小姑娘,你口气很大啊。”
乔挽月伸出手,银白的渡雪剑出现在她的手中,顾延钊看到乔挽月手中的长剑,目光中总算多了几分郑重,他问道:“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