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大逃杀(302)
那股糜烂的香味几乎要让她窒息。
“尝一点吧?”稚女命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天真无邪,久久回荡在阴森的空气中。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白琅唇边的石榴就变作了一块蠕动的腐肉,那股烂熟香味却一点没变。她差点惊叫起来,又怕自己一张嘴,稚女命就把肉塞进去,所以只能害怕地呜咽了一声。
她试图用天权从水中映照稚女命的真身,可一映之下却什么都没看见。
也许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不喜欢吗?”稚女命的声音就在她耳旁。
白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这么接近了,那身雾似的黑袍落在她身上,异常寒凉。稚女命托着腐肉的手再一翻,腐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含露的桃花。
他将这朵桃花别在白琅发间,转眼石榴香又变为了桃花香。
“你喜欢桃花吗?”
白琅快要被他问崩溃了:“宫主,我们能不能谈谈月圣的事儿?”
“也不喜欢桃花。”稚女命叹息。
白琅发间的桃花变成几根血淋淋的手指滚下来,掉在深青色道袍上,擦出长长的血痕。她闭上眼不敢看了,一口气问道:“月圣是不是在三圣尊手里?”
她身前传来衣物窸窣的声音,黑暗中,有人沿着她颈侧的纤细血管舔了一口。
“让我尝尝你的味道。”
白琅睁开眼,猛地一推,可她的手直接从那身雾似的黑袍中穿了过去。她碰不到稚女命,但是稚女命能碰到她。那只苍白细长的,竹节似的手又从黑袍下探出来,这次直接摸到了她的胸口,轻压着起伏跳动的心脏。
“你拿走了我的心。”稚女命轻含她的锁骨,声音略带笑意,“我也拿走你的吧。”
危机感瞬间从靡丽的氛围中汹涌而起,白琅几乎做到了本能反应的极致。她取镜立于小亭顶端,身子往下一缩,入水出镜,从稚女命的桎梏下逃脱。
但是稚女命在亭子下方朝她张开手,似乎要将她接住。
白琅注意到他根本没有转身的动作,直接就把自己的背面变成了正面,这让她愈发恐惧。她在空中又掷八镜,直接藏入镜中,不敢与之正面交锋。
“你把我的心藏在了哪里?”
稚女命立在幽蓝的魂泉中央,水中倒映出他的影子,是大片黑色的无法形容的东西,死死纠缠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白琅只能告诉他:“已经用掉了。”
“用、用掉……了?”稚女命声音轻颤,大片阴影在水下虬结痴缠。
白琅顿时生出一种很对不起他的感觉,她努力硬下心肠,坚定道:“真的用掉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弥补的……”
她还没说完,水下就伸出无数细爪。这些细爪托举起一个个白瓷盘,上面静卧着无数只血红色胎儿,看起来都是未长成被强取出来的。
“稚女命大人,您的贡品。”尖利的声音从水底传来。
稚女命俯身将这只胎儿吃下去,白琅看得不太清,只感觉是黑雾逐渐侵蚀了血肉。过了会儿,稚女命又将吃下去的血肉原封不动地呕吐了出来。
他半跪在水面,伸手撑在长椅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白琅看见他露在外面的那只手渐渐布满了裂纹。
“为什么会这样?”白琅捂着嘴,突然也有点想吐——刚才稚女命就是用吃过孩子的唇舌舔舐她脖颈的。
“心,我的心!”稚女命痛苦地哀叫,“把我的心还给我!就在你身上,我感觉得到!”
这白琅可真还不出,她小心翼翼地问:“宫主,有别的办法解决吗?”
“我的心……不可能。”稚女命还在低喃,“它还在,在其他人身体里跳动着。”
白琅心下纠结,他的心应该是在白言霜身上,但是把它取出来白言霜就不能活了,这是个很严重的取舍问题。稚女命行事残暴无常,作恶多端,而且跟她没什么关系,白言霜跟她关系密切,人又比稚女命好这么多,怎么想都是保白言霜的。
可即便这样白琅仍有罪恶感。
稚女命是天殊宫制造出来的怪物,不断自噬而生也并非他能选择的事情。为了复活一个死人而断了他的生路,到底对还是不对?他活着就有更多人要死,所以他的死就是理所应当吗?
“宫主?”白琅从镜中出来,朝稚女命伸出手。
她还是没能碰到他,指尖从黑雾袍穿过的时候,带起一阵彻骨寒凉。
“宫主,你很难受吗?”白琅想了想,试探着将天权灌注到雾气之中。
和白言霜那时候一样,稚女命身体里仿佛有无尽的空洞,像沙漠痛饮雨水,瞬间就将注入的天权吞噬殆尽。他手背上的裂纹稍微淡化了一些,可是在白琅看来仍然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