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番外(152)
肖未然背对着他缩了缩身子。
第二日,燕抚旌亲自端了饭菜来,又屏退了在一旁伺候的众人。
燕抚旌自顾一一摆出饭菜来,又小心地扶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在他耳边柔声道:“未然,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惹你生气了,只给你做了一顿饭便把你哄好了。你不知道罢,当时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儿,我在心底窃笑,窃笑我燕抚旌怎么这般有福气,娶了个耳根子这么软的夫人。那时候我就有恃无恐地想,就你这么个软脾气,实在好拿捏,就算以后再惹你生气了也无碍,只稍稍一哄便能把你哄好。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燕抚旌可真是个混账……罢了,不说这些了。这次,我给你做一辈子饭菜都不一定能哄好你了。来,未然,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进步。”说着,燕抚旌舀了一勺肉粥递到他嘴边。
肖未然早已气咽声丝,隐约闻到那味道只觉得胃中一阵阵作呕,只能紧抿着唇低下了头。
燕抚旌另一只手忽地圈着他抬起了他的下巴,“未然……我说过,我不可能让你死的。因为你死了,我不可能再活……”燕抚旌说着,低下了头,边缠绵地亲他的耳垂边在他耳畔继续道:“我也知道,你现在压根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可你总归有在乎的人,对不对?让我猜猜,是赵悦?还是云兰?或者是王离?哦,对了,王离还在我手上,我一度想杀了他……可我太恨他了,一时还没想好该叫他怎么死,所以他还活着。未然,你还想叫他继续活吗?”
肖未然忽然觉得有些喘不动气,整个人如落水般窒息和恐惧……燕抚旌从未这般温柔地对他说过话……
燕抚旌……直到现在,他还在逼迫自己……
而他,落在他手上,竟然连死也不能……
第一百零一章
肖未然痛苦地闭上了眼,艰难道:“燕抚旌,直到此刻,你,还是不能……不能放过我吗?”
燕抚旌缠绵地贴着他的脸颊,一手温存地抚着他的下颌,强逼迫自己硬下心肠,“未然,若我放过你了,我又该如何?你不愿再为我想,我总得为我自己想。”
肖未然苦笑一声,原来,老天爷才没这么容易给他一个痛快,总还要叫他吃尽人间无尽的苦头才肯放过他。
那日,肖未然趴在床边,就着燕抚旌的手吃了吐,吐了又强迫着自己吃,最终也不知道有几口饭落到了肚子里。
燕抚旌看他这般,心中虽然绞痛,却是紧绷着嘴角一声不吭。他只知道,他绝不能心软,若他心软,那便是眼睁睁地看着肖未然去死。
为了不牵连旁人,自那日之后,肖未然日日强忍着恶心,硬逼着自己吃燕抚旌端来的东西,那滋味对他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每每到了吃饭的时刻,肖未然心中只有一个盼头,那就是希望体内的毒药快些发作,如果他因毒发而死,想来连燕抚旌也是无可奈何的。
也不知是他一心求死的缘故,还是他身上的毒药真的逐渐发作的缘故,肖未然的身子一日差似一日。他原本身子就消瘦,经此一折腾,不出一月,已是瘦得皮包骨头,脸色也白得跟蜡似的,虚汗一身接一身的出。
而且肖未然也越来越嗜睡,原先一日还能醒两三个时辰的,可不知从何时起,他有时竟能昏睡一整日,无论燕抚旌怎般叫他也睁不开眼。燕抚旌很怕他有一日便在睡梦中死了,可除了拿旁人的性命逼迫他外,燕抚旌想不到任何劝说他活下去的理由。
那些大夫们也说大概是某一种毒药发作了,但具体是哪一种他们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
派了无数人马出去遍寻名医,也是收效甚微。燕抚旌早已没了心思打理北凉,唯一能做的便是日日守在榻前,眼睁睁地看着他苟延残喘。
天气渐渐转寒,劲风日日呼啸,似要将天地连根拔了去,连紧闭的门窗也被吹的沙沙作响。燕抚旌起身合上一扇被狂风吹开的窗户,又转身看看紧蹙着眉头躺在床上的人,半晌才又走回他的身边。
看着榻上的人一动不动,燕抚旌忽地生了一种错觉,或许肖未然已经死了。
这样想着,燕抚旌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滚了滚喉咙,将有些抖的手探在他鼻翼下。半晌,才好不容易探到了极其微弱的鼻息,燕抚旌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松完这口气,燕抚旌便有些腿软地靠着床榻坐在了地上,也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此刻燕抚旌才敢想他之前不敢想的问题,那便是,万一肖未然真的死了,他又该如何呢?
当初寻不到他的时候,燕抚旌虽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心里仍然觉得他还是活着的,从不敢往深处想。但现如今,看他身子一日比一日不济,若再寻不到良医,只怕真有一日会亲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