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回来了(101)
若是按照沈霁筠的想法,等到凡人少年寿终正寝,再回头修无情道。可这一来一回,也要花费百年时间。
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谢小晚只不过是舍去其中这些不必要的环节,直接进入到下一步,省得大家都浪费时间。
沈霁筠握剑的手颤动了一下:“我……是我后悔了。”
谢小晚歪了歪头,脸侧的一缕发丝轻轻摇晃了一下,状若天真好奇地问:“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这位曾经无情决绝,端坐于云端之上的云竹君,竟被问得有些局促了起来。
后悔有用吗?
没用。
后悔了,并不代表着以往的伤害与痛楚都消失了。
同样,就算日日悔恨,也不能让时光倒转,磨平一切的伤痕。
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
谢小晚见到这一幕,轻轻叹了一口气:“所以,后悔了也没用,你见他干嘛呢?”
沈霁筠定定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失神了一下,而后道:“至少可以弥补以往的过失……”
谢小晚道:“若是他不想要这‘弥补’呢?”他字字如针,直戳正心,留下一段血淋淋的痕迹,“而这迟到的愧疚与深情,或许对他来说,可能只代表着困扰与麻烦。”
沈霁筠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谢小晚的眉眼带笑:“这般,你还要见他吗?”
声音消散在林间。
沈霁筠感觉到心口生出了一点痛楚,正缓缓地蔓延到五脏六腑,使得手脚冰凉。
这样,还要见他吗?
就算见到了小晚,又能怎么样?
沈霁筠从未想过,也许……经历了这么多世事后,少年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他了。
在认识到这一点后,他又感觉到一股密密麻麻的痛楚,使得他血气翻涌,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沈霁筠嘴唇动了一动,最终只化作低低的一声,“你先休息吧。”
谢小晚又怎么能睡得着?
他扶着身旁的巨石,慢慢地站了起来:“不用休息了,时间不多了,还是先避开毒雾吧。”
远处,天际破晓,朝霞热烈地燃烧了起来。
同一时间,毒雾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只余下了一片并不算宽阔的空间。
第二轮比试,即将要分出胜负了。
谢小晚越过了沈霁筠,朝着前方走去。
沈霁筠一声不吭,跟在身后。
其实他已经能够猜到,面前的这位风月楼主就是曾经的凡人少年谢小晚。虽然从性格、身份天差地别,但……他又怎么认不出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
他的少年……
沈霁筠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点——他的少年还活着,还没有如春花凋零,也没有被永远地冰封在冰冷的霜雪之中。
这样,就很好了。
既然谢小晚不愿意相认,那他就不会去拆穿这一切。不,更准确的说是,他在畏惧……畏惧说穿了一切之后,他的少年就会消失在眼前,犹如镜花水月,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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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蜿蜒曲折。
待费尽心力地翻过面前的山川后,谢小晚一抬头,意外地在前方看到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藏镜,另一个是叶荒。
藏镜面色如常,只是转动佛珠的速度变得缓慢了起来。
而叶荒眼神凶厉,肩膀还带着一道剑伤,显然是在沈霁筠的手上吃了大亏。
不过在看到谢小晚的时候,眼神就突然一变,出现了兽类特有的占有欲与侵-略性。
谢小晚的脚步一顿,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能够说服沈霁筠,是因为沈霁筠的性格如书生君子,不会做出野蛮之举。可……面前的这个叶荒就不一定了。
叶荒咧了咧嘴,笑容满面:“巧了,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了云竹君,还有……”他一字一顿,“风、月、楼、主。”
不消多言,沈霁筠便从谢小晚的身旁走过,挡在了面前。
看到这一举动,叶荒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云竹君,你怕是不知道吧,你身后的这位风月楼主,修得可是……”
谢小晚的生出一丝不妙的情绪。
只听见藏镜在一旁,缓慢地念出了三个字:“多情道。”
世人皆知,云竹君修无情道。
因无情道断情绝爱、无情无欲,云竹君修成之后天下无敌手,故而名声大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比之下,多情道就显得不这么出名了。
可没有名声,也依旧是有人知晓的。
藏镜身为西漠密教佛子,阅过无数藏书,自然知晓风月楼的多情道之术。
原本他还没往这个方面去想,现在见了风月楼主露出了真容,才将两者连到了一处。
藏镜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金红袈裟披在身上,佛光照应,一脸的慈悲为怀:“贫僧有听闻多情道之术,乃是下凡渡情劫,为人呕心沥血、至死不渝,方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