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太监那些年(203)
“初七?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这么难看?”跟小泉子比起来,初七倒像个重病不愈的人,暖橘色的烛火,都没能给他添一丝血色。
“皇上打你了?”小泉子试探性地问。
初七摇摇头,“我没事,你这房里好冷啊。”
“下人的房间可与你那暖阁比不了。”小泉子搓搓手,将炭火往初七身侧挪了挪。
初七看着那点零星的炭火,环顾房里,将那墙角歪歪斜斜的椅子,拖过来,两三脚踹散架,然后将木头塞进炭盆里。
零星的火苗沾到木头,跳了跳,片刻后熊熊燃烧起来,初七死死盯着那火苗,说道:“你身体如何了?”
“我...好多了...”小泉子被初七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打着磕绊说道。
“我们走吧,今夜就走。”初七抬起头,盯着小泉子说道。
小泉子被那目光盯的心慌,好似自己说不行,他下一刻就会撕了自己一般。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小泉子扶着炕沿,佝偻着身子说。
“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我们走。”初七说着便去拉小泉子的胳膊。
这一个月被“沉珂”掏空身体的小泉子哪里受得了初七的拉扯,被他一拖,险些摔到地上,还好初七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
“对不起。”初七小声道。
“没事,你让我坐着歇会,我头好晕。”小泉子扶着脑袋坐到炕上。
“我是说,对不起,你这病,是我给你下了毒。”初七充满歉意地说。
“什么?”小泉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初七。
初七将“沉珂”药效,跟怎么下的毒如实交代了,小泉子指着他,又恨又无奈。
“解药!”
“没有解药,发一身汗就好了。”初七说道。
“发汗?我下炕都费劲,我怎么发汗,算了算了,总归快一个月了,我再忍忍吧。”小泉子认命似地躺了回去。
初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杵在房里,小泉子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终归于心不忍,咬牙翻身坐起来,“好了,我不怪你,你快些回去吧,这几日你低调行事,我这药效过了,便去寻你,我们一起走。”
除此也别无他法了,初七往外走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接应我们的是谁啊。”
“是...”话到嘴边,小泉子又咽了回去,他虽然想要相信初七,但身为细作的警惕又让他保持住理智,初七心里爱慕李轩,就出宫一事,多次出尔反尔,不到最后一刻,小泉子不会将一切告诉他。
“初七,你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的,接应我们的人,待你会比李轩好一万倍。”小泉子信誓旦旦地说。
初七扯了扯嘴角,转身走了出去,没人会比李轩待他更好了,也没人会比李轩待他更坏了。
回到韶华阁,已是深夜,房里亮着灯,初七心道不好,推开门,果然李轩正穿着里衣半躺在床上看着一本书,见初七进来,赵元禄带着侍奉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过来。”李轩朝他伸出手。
初七心虚,将手送到李轩手心里,不敢去看他。
“又去哪里玩了?手都冻红了。”李轩将人搂进怀里,看了一眼初七衣摆上站着的木屑与泥点子。
初七不敢在李轩面前说谎,毕竟自己说什么,李轩都会识破,索性便闭着嘴,不答话,李轩倒也没有追问,剥了他的衣服,将人塞进被子里。
两人相拥缠绵,却没有一丝甜蜜与温情,初七的指尖陷入李轩后背的皮肉里,眼睛里全是痛苦的神色。
泪水涌出眼眶,李轩轻轻将那泪痕吻去。
“初七,你爱我好不好。”李轩肯求地说道。
“李轩,你放过我好不好。”
激情褪去,相顾无言的两人并肩躺在凌乱的被褥里,明明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可李轩好似碰不到他了。
☆、血脉
冬日里难得有个艳阳天,初七在芸儿的软磨硬泡下拖着乏力的身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外头阳光刺眼,初七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睛。
出来走走又能如何,还不是被圈在这一寸天地中。
倒是芸儿,叽叽喳喳的,好不欢乐,明明是同龄人,芸儿还像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而初七却像一朵过了花期,开败了的鲜花。
看着走在前头蹦蹦跳跳的丫鬟,初七叹了口气,有种自己老了的错觉。
空气很凉,吸到肺里,初七的整个胸腔好似都上了冻,京城的冬天太冷了,冷的人心里痛,还是沙漠的冬天好,冷的只是皮肉。
初七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不紧不慢地走着。
前头几个嬷嬷捧着个不知道什么物件,急匆匆地走着,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个个神情严肃,见了初七也不避让,站在原地等着初七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