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风雪(110)

作者:弃吴钩

“小侯爷常来这种地方?”赵昀问,“同谁一起?

裴长淮唇边勾出很淡的笑容,却没回答。

他不说话,赵昀心中也有猜测,暗自冷笑一声,负手踏入赌坊。

金玉赌坊的庭院里设有斗鸡走狗,正堂排开十二扇门,正时兴摇骰子、推牌九,或押单双,或猜字花,名目繁多。

有时候赌客不赌金银,赌手脚,赌妻女,百无禁忌,只要有人坐庄,就会有人陪赌。

赌坊的伙计眼光又精又亮,且看裴、赵二人衣着华贵,就知他们非富即贵,忙迎上去,行礼道:“拜见两位公子,可有小的能效劳之处?”

赵昀交给那伙计五万两银票,让他陪侍在侧,代为下注。

那伙计捧着银票都有些傻了眼,虽说在天子脚下,满地锦绣成堆,什么样的富贵他没见过,可还是第一次见人上来就这样大手笔的。

他给远处的同伴使了眼色,让他去通知管事的,自己则点头哈腰地引赵昀下赌场。

赵昀想玩得简单一些,伙计朝荐他去玩骰子,赵昀则问裴长淮的意见,“你喜欢吗?”

裴长淮淡声道:“随意。”

“那就都玩一玩罢。”

赵昀朝那伙计点了点头,随他走到一处宝案前。

宝案边上有一名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正拍桌吆喝着“大”,声音又粗又壮,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可任凭他怎么喊,骰盅照样开出个小点数,让他输光最后一笔钱。

男人整个都软瘫在地,很快他又再度爬起来,双手抓住宝案,目眦欲裂地大喊道:“再来,再来!我不信我会一直输,也该我转运了,也该我了!”

庄家见他没了钱,坚决将他撵下桌去,那男人不肯,眼见双方就要闹起来,从后院走出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一左一右,将那男人拖着出了赌坊。

赵昀轻挑眉,望了一眼后院的方向。

金玉赌坊应付这等场面是应付老了的,闹剧很快收场,宝案上骰盅再摇,庄家邀赌客下注。

赵昀目光逡巡片刻,笑了笑,侧首问裴长淮:“三郎,你喜欢大,还是喜欢小?”

裴长淮道:“大。”

“好。”赵昀也不多想,对侍奉的伙计点头示意,“一千两,大。”

那伙计谨慎地下了注,很快,开出的骰子点数正是三六六点大,又因是同色浑花,输家赔付加半,一时有的大喜,有的狂忧。

赵昀笑道:“好一个头彩,看来我今夜有吉星朗照。”

他说吉星,眼却瞧裴长淮,一双眼睛里盈满笑意。

那笑意于裴长淮而言却似火焰一般,好似能将他的脸皮洞穿。幸亏还有面具遮挡,裴长淮一挪视线,便得以从赵昀的目光中抽身而出。

赵昀赌也没有赌的样子,裴长淮喜欢他下什么,他就下什么,仿佛他赵大都统今日并非是来玩博戏的,倒像是陪着裴长淮来烧钱的。

起先他们赢得多一些,赢到满堂都来围观这一个宝案。

赌坊二楼的珠帘后站着一个男人,嘴角处裂出一道伤疤,一直裂到脸颊,形貌极为骇人。

男人掀开珠帘走出来,坐庄之人抬头与他对视一眼,男人神情阴郁,拇指对着脖子从左杀到右,坐庄之人轻轻点了下头。

裴长淮微微侧目,貌似不经意地瞟向二楼的身影,见那人正是金玉赌坊真正的东家柳玉虎。

柳玉虎的姐姐正是肃王那位如夫人柳氏,因着这层关系,金玉赌坊才能在京城里扎下深根,先前柳玉虎以赌债为由将裴元茂扣押在此,全然不将侯府放在眼中,也是仗着肃王府的滔势。

赵昀随手抛玩着一颗琼珠,问裴长淮:“大,还是小?”

裴长淮见他似乎对此浑然不觉,抿了抿唇,道:“你自己看着办。”

赵昀看裴长淮的眼神意味深长,笑道:“我这个人一向少些运气,要是输穿家底,三郎要养我一辈子。”

裴长淮没好气地说:“你当心罢,赌博最忌讳多言。”

赵昀看他恼了,一时笑得不行。

金玉赌坊里充斥着冰蟾香焚烧后的味道,闻着既能醒脑,又不教人厌烦,来这处宝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赵昀押得很随意,往后果真一输再输,银子如流水一样往外流,看客虽为赵昀可惜,可他们因是旁观,倒有一种莫须有的痛快。

待又输下一筹,赵昀台面上的钱所剩无几,他也没有丧气,反而道:“好极,天也注定你要养我了。”

裴长淮看他明亮的眼,说:“别玩了,走罢。”

“急什么?”赵昀往裴长淮身边一凑,神色不再似刚才那样浪荡,低声说,“小侯爷,这场戏才演到一半,你就打退堂鼓,是心疼我,还是心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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