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番外(70)
让她想起上次冯三喜那句‘这噩梦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赵戈也想知道这噩梦什么时候醒来。
梦中的人什么时候才能不疼痛。
“马上就不痛了。”
赵戈轻声应声,用毛笔在小孩儿额前画安神符。
“那出去了后,我可以让爸爸给我买我想买的东西吗?”
小女孩儿撅起嘴。
“他总是跟我说没有钱,但我想要好多东西,电视上的小孩儿有的那些东西,我也想要有,我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呢?”
“你想要的东西…”
赵戈收回女孩儿额前的笔。
“都会有的。”
“都会有?”
“都会有。”
“姐姐给我买吗?”
“给你买。”
小女孩儿笑起来,露出虎牙,用小手指向赵戈身后的符与冰。
“我想买这个哥哥,他长得比电视里的男主角还要好看。”
赵戈愣了愣,顺着小女孩儿看向符与冰。
符与冰手里还提着她的油纸伞,正低头看着她。
赵戈伸出手,在小女孩儿的额头上轻轻一拍,笑得无奈。
“其他都可以给你,只有他不行。”
第四五章 四五白
符与冰耳边有些晕眩。
本来只是跟在赵戈身后亦步亦趋, 看着她不熟悉地哄孩童,没想到竟然说到了他身上。
‘其他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一听这话, 他的手立马就攥紧了赵戈的油纸伞。
要不是身在此处,他想立马攥住阿姐的手。
说这句话的赵戈可能没有多想, 但说完后的所有空隙,这些字词都在符与冰的脑海里循环。
‘只有他不行。’
虽然符与冰早就知道自己在赵戈心中的分量,但这么说出来,话语就如同林荫的枝杈在心中晃。
符与冰像是一条溺水的鱼,想要不断听闻水的偏爱。
想不断听闻他在赵戈心中的独特分量。
知纵容而求纵容。
而贪心更多的纵容。
以撒神父说得没错,就算这世上没有鬼,人心里也带着原始的贪心。
偌大一个屋子, 符与冰的五感却只跟着赵戈走。
从以前他就觉得, 人的心思和经历是有限的, 在有限的时间下只会关注自己最想关心的人或物。
这么多年看着赵戈, 符与冰就如同看着林荫下的枝桠,隔着日夜和她一同抽芽。
大多数时候是在茫然和怅然度过的, 却充满了渴望。
渴望跨过由数字虚构成的岁月,让自己的枝杈长得再长些, 再生机蓬勃些。
但现实如同风雨,亦或是暗处长出的虫斑。
有时悲戚,有时自唾。
赵戈悲戚时他悲戚,赵戈自唾时他自唾。
昼夜是两面镜子, 可惜他能看见阿姐, 阿姐却看不见他。
由是符与冰这方林荫下的枝蔓便长得更急躁些,想要突猛着扎破镜子、穿过昼夜,到达另一端的林荫, 让他的枝蔓连上阿姐的枝蔓。
可以交绕,可以交谈。
可以长成更完好的林荫。
从闷热的房间走出来后,赵戈的眼神似乎又沉静了不少。
她不言语,但符与冰大抵知道她在想什么。
估计是在想她许久未见的父亲。
那个叫赵刚的男人。
其实鬼的阴面可以探看到赵刚的行踪,但符与冰却如同赵戈一般,不太敢去看镜子反面的答案。
阿姐心里该是知道赵刚的归宿的。
符与冰心里也有个估计,却也没去探看。
只是因为害怕探看后知晓了答案,却是阿姐心里最不想要的那个答案。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赵刚的行踪成为赵戈心里泡沫般的希望。
还能钓几许人间的活气。
符与冰看着赵戈坐到病房外的椅子,也跟着她坐到身旁。
等到她想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符与冰不知道赵戈到底什么时候会掀开镜子后的答案。
他只知道阿姐知晓答案的时候,他必须陪在她身旁。
凳子很宽很长,符与冰却偏偏挤在赵戈身旁。
赵戈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发现他们这挤得慌的坐姿。
符与冰把油纸伞放在了长凳侧,手放在了椅子上,眼角瞥见了赵戈放在长凳上的手。
离他的手很近。
但还能更近。
医院长廊里时不时传来咳嗽声,偶尔会有白大褂和护士路过。
在脚步声中,符与冰的手逐渐靠近赵戈的手。
就像枝蔓越过镜子,小心翼翼的接触另一端的林荫。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食指牵着阿姐的食指牵起来,手背上的戒指链垂在阿姐的手指上。
全都勾连在一起。
赵戈的身体明显一怔,本来松着的后背挺直,线条由曲线绷紧成直线。
她的手指也僵在了符与冰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