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5)
更加上两月前李妃病逝,内宫的消息传出来也没有先前那么及时了。
许多事情刚开始发生的时候,皇甫尚并没有觉得什么,都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但不知何时,各类事情开始层出不穷,往往这件还没有按下,那件便冒出来,好像所有事情均商量好凑在此时发生。
对于皇甫尚这种久在官场打滚的人来说,这样的情形自然令他心生警惕。
所以一月前他已派人送了密信与大皇子,希望他在收到信后尽快想办法奏明朝廷班师回来。
在此之前,皇甫尚自会竭尽所能控制局面,不让变故提前发生。
李胄璋仍旧整日在外胡混,他甚至开始夜不归宿。
皇甫尚在听手下人向他报告这一情况时,紧蹙了眉头,不知道太子这是在搞什么鬼。
但要让皇甫尚相信近期这些事情都与太子无关,那是绝无可能。
随着越接近冬天,皇甫尚越是心急如焚,不明白大皇子为何至今迟迟不归,也没有一点消息传来。而这边朝中,却是暗潮翻涌,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皇甫尚此刻虽对朝局洞若观火,但他在数月前已然被处处掣肘,此时所能做的翻转更是有限。太子一党动作频繁,越来越不加遮掩。皇甫尚万万想不到,他与大皇子此番争得带兵之权,竟是让太子抓到空子,釜底抽薪,断了他们的后路。
皇上也觉察到最近太子的所作所为,他知道一切都只在顷刻之间了。多年来,他与太子被李妃一党压制,外戚干政,兵权不在手中,李妃与皇甫尚的眼线遍布宫墙内外,他为保太子,韬光养晦,步步小心,实指望有一天,太子能够强大起来。
可李胄璋一度让他不知如何,他做的那些事不周密而幼稚,多少次被大皇子抓到把柄,要不是他一再不顾大皇子猜疑与不满,始终装聋作哑,早已被弹劾多次了。
但现在想来,李胄璋会做那些事恐怕也是有意为之。
皇上决定禅位了。
他相信此刻的太子,已然能够控制局面。而在他继位之后,也必然能够清除外戚,荡平边患,整顿内政。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一月后,远在北方边境的大皇子便收到了皇上的禅位诏书。
一时间巨变从天而降,大皇子恨不能一步赶回京城。他要看看这变故是如何发生的。
而且大皇子相信,就凭他手中握有的兵权,不管朝中局势变成怎样,他都还有一搏翻盘的机会。
大皇子决定班师回朝。
当大军开到距京城还有百里的时候,一队御前军迎到。
“皇上命大皇子简从随我们觐见。”
“皇上?”大皇子冷冷道,“哪个皇上?”
“太子已于上月登基,自然是新皇上。”
“新皇上为何如此仓促登基?”大皇子冷笑,“难道是怕有什么阻拦他吗,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御前军脸色均变了,他们没想到大皇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口出不逊之语。
“大军劳顿,天色已晚,我看还是晚些时候再去觐见吧,”大皇子命左右,“传令下去扎营,带这几位下去休息。”
李胄璋很快知道大皇子在城外扎营之事。
这是想逼宫么?
李胄璋抚额,荣禄在一边小心伺候。他登基月余,刚刚才消了皇甫尚的兵权,打击了外戚的气焰,这个时候大皇子来这么一出,很难说局面会不会死灰复燃。
但是,这也原在意料之中。
“……荣禄,郎中令现在何处?”李胄璋想起最近都不见的李成。
“想还是在各军处。”荣禄答道,因为前一阵子,李胄璋令李成多去各军处走走,李成便按照他的命令,整日待在那些地方。
“去把他传来。”李胄璋叹气。
李成很快被传来,高大结实的他显然更适合这一身护甲,朴实的脸不见多余的表情,依然寡言少语。
但李成的变化在李胄璋看来却是不可谓不大的,整日待在各军处,他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李胄璋近来曾试着问过他对一些问题的看法,他竟回答的颇有见地,没想到这个当初的杂役,竟还有这样的天分。
只是李成却一直躲着他。
最初的时候,李胄璋因那晚醉酒的一点悔意,很长时间没再碰他,还给他任了职,后来无意中,他发现李成对军务的兴趣,便让他去各军处待着,现在,李胄璋经常都要各处宣召,才能在不知哪里找到李成。
但因为李胄璋登基前后朝中事务实在繁杂,他也没心去追究,何况近来,李胄璋新得了一个美人。
这美人原是宫内乐女,是荣禄见李胄璋整日操心政事,为了解他的烦闷,特地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