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99)
张涣坐下,见方粲拿着红纸摆弄,心生一计,便小声问道:“你会剪纸?”
方粲点头。
一刻钟后,张涣小心翼翼折好剪纸,藏在自个儿怀里。
方粲小声道:“你莫要与师父说是我剪的。”
“晓得晓得。”张涣按耐不住内心喜悦,笑嘻嘻走到院子里,在庭院瞎晃悠。
方粲也关了店门,看着张涣在院里傻乐,也觉得心情愉快,与他打闹。
“快看!这里冒芽了!”方粲突然叫起来。
张涣凑过去,看得不清楚,又凑近:“在哪儿?”
“这里……”方粲指给他看,指尖小心不碰着嫩芽。
张涣却不知这嫩芽还是棕色,与泥土混在一起,他鼻尖快贴上了也没见着。
“别凑这般近,当心把它弄死了。”方粲拉他一把,指着墙角一处花圃,“你昨日翻墙踩坏多少,还没找你算账呢。”
张涣想着昨日荒唐行径,羞得脸色涨红,扯开话头:“这种的什么?”
“做胭脂用的红花。”方粲答道,“那烧菜剩的灰,不仅能让红花出色,竟还能用来养花。这俩混在一块儿,真是绝配。”
张涣点点头:“嗯……砌在墙边还能防贼。”
他见枣玠出屋,径直进了厨房,便叫方粲在外边把风,自个儿偷偷溜进枣玠屋里,将怀中剪纸贴在窗户上。
夜里四人守岁至子时。点过爆竹之后,张慈仍如昨夜那般拉着方粲走了。
枣玠疲得进屋就睡,并未发现那别有用心的剪纸。
张涣在屋外徘徊,等着枣玠唤他。这等了许久,也不见屋里有动静。
他忐忑不已,不知枣玠是羞得不叫他,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去年此时,他想叫枣玠剪那双喜,结果直接将枣玠气走,生生搞砸了那难得的氛围。
等得心焦,忍不住缓缓推开门,小心翼翼将身子挪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
枣玠在床上,气息平稳。
张涣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见他面朝里睡着,身后还能躺下一人。
他本想只是看看枣玠,安抚自个儿心中杂念,便回到厨房睡去。谁知见着他刻意留出一人位,一颗心越发躁动。
脱了鞋袜,掀起被褥钻进去,轻轻靠上那身子。
枣玠动也未动,似未发现身后多了个人。张涣大着胆子,从他身后将他抱住。
“娘子……”张涣用气音小声唤道。
枣玠仍没反应。
他又唤了声:“夫君……”
枣玠应是觉得耳朵痒,动了动脑袋。
张涣便以为他应了,乐得抱紧了他。
明日枣玠醒来,发现这窗花纸,又知自个儿又与他挤了一个晚上,不知会如何生气。
明日的麻烦事儿明日再说。
他享受此刻温情便好。
第53章 之后的日子(完)
濯阳茶馆。
丁盛穿过前店,走到中庭。
中庭阳光正好,驱散冬日寒冷。小小院落摆着几个茶桌,三五客人坐在其间,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他寻着角落里一桌,李俊已经摆好茶壶茶杯,就等着他了。
“你何时喜欢喝茶了?”丁盛一屁股坐下,如饮酒般一杯闷,皱眉道:“喝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不如去喝酒。”
李俊靠着椅子,看着院墙,感叹道:“这儿还是胭脂铺时,我常来做客,就坐在这院子里吃饭。那会儿只有枣玠与张涣二人,冷冷清清。你瞧,如今这般热闹。”
“怎么,想你徒儿了?”
李俊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丁盛瞪大眼睛,伸手要抢。
李俊收回怀里,笑道:“写给我的。”
丁盛怒道:“臭小子,就记着他师父,也不记得是谁带他跑的洛阳。”
李俊拆了信,看了看信头,说道:“写给咱的,有你的份儿。”
“快给我看看。”
“我是他师父,我先看。”
“念念,我着急。”
“你急什么。这衙门好不容易招够人,咱俩共事十多年,才得今日都得空闲。”
丁盛抿了嘴:“梁大人任期满了,明年年初就走。我想多陪陪他。”
见李俊没说话,他又自顾自说下去:“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了。”
“枣玠和张涣那小子到了宛陵……宛陵在哪儿?”李俊突然说道。
“我怎知道。”
“张涣说我俩若有空闲,可以去看看他。”
“谁像他一样闲。”
“他还问濯阳近来如何,贼人多不多,还缺不缺衙役。”
“这问了又有何用?”
李俊放下信,叹了口气:“你若舍不得梁大人,跟着他赴任不就行了?”
“可我舍不得这濯阳。”丁盛揉了揉额头,“我在此生活了三十多年,早生了根。哪能像张涣那般想走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