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85)

作者:西子湖桂花鱼

那嗓音熟悉,且豫州官话极正,在这扬州极为少见。

正是他日思夜想着偶遇之人。

张涣一个激灵,手一抹迷蒙的双眼,从谷堆后边探出个头来。

枣玠提着食盒,在田埂上张望。

方才他唤张捕快,莫非是专门来寻他?那食盒……是要给他送饭?

张涣心跳不已,面颊滚烫。只是不知枣玠什么时候发现了他。

枣玠可是担心二人见面之时,他要询问那出走原因,才选在此时给他送饭,想借此掩饰那悬而未决的矛盾?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若能借此与枣玠接触,以后便容易找机会说清楚。

更何况……他也想立刻与枣玠过那夫妻般的日子。

他正要前去接受心上人送的午饭,却见枣玠冲着田里挥挥手,又见田里一男子朝他跑去。

枣玠等的不是他。

他面上笑容僵硬,刚抬起的脚慢慢收回。

虽知自个儿不该继续看,一双眼睛却无法移开。

那两人站在田埂上,身子贴得极近,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又左顾右盼,看到他所在的谷堆,朝他走来。

张涣吓了一跳,立刻躲到谷堆后边,按着胸口乱跳的心,担心这咚咚心跳遭那二人听见。

两人在谷堆后边坐下。

“今朝有什么菜?”

张涣听着那陌生男子问道,心中又悔又妒。

这本该是他与枣玠所做之事,此时靠着枣玠、吃那食盒中菜肴的,本该是他才对。

又听那男人亲了枣玠一口,发出那令人作呕的水声,末了还调笑一句:“真是可爱。”

张涣捏紧拳头,恨不能冲到谷堆后边,将那男人打翻在地,狠狠揍他的嘴儿。

又听枣玠嘲讽道:“这玩意儿应是有毒的,叫你亲,当心毒死你。”

是了,枣玠定在说自个儿脸上的胭脂。他就知道,那些色泽鲜艳的胭脂肯定有毒,枣玠之前还骗他说能吃……

莫不是枣玠一直讨厌他,骗他吃那胭脂,想毒害他?

心一阵绞痛,拳头举起,又无力垂下。

他是如此喜欢枣玠,又怎么忍心伤害他。

过几日,他便回濯阳去好了。

若要他看着枣玠与那陌生男子卿卿我我,还不如直接叫他顺着枣玠的意思,中毒而死。

又想起与枣玠不为情而死的约定,他也只剩下离去这个选择。

没想到好不容易寻到了人,确是这种结局。

那两人吃完,起身走了。

张涣瘫在谷堆边,久久不想起来。

直到肚子叫了声,他才缓缓起身,想去领个馒头。

“喂,新来的!”捕头冲着张涣叫道,“对对,就是你,过来,我教你割稻子。”

那捕头嗓门敞亮,这周围的百姓衙役一齐看过来。

张涣被这许多人盯着,感觉臊得慌,只好低头快步走过去。谁知脚下踩着一个土坑,整个人咚地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引得人们议论纷纷。

反正他也听不懂那吴语,便装作无事发生。

枣玠混在围观百姓中,见他走路姿势有些熟悉,不禁多看了几眼。

只见那人拿着镰刀割稻子,却将镰刀砸在自个儿脚上,坐在地上嗷嗷叫唤。

张慈在小溪边洗干净食盒,将其还给枣玠,却见枣玠呆愣愣盯着稻田里那被捕头教训的衙役,不禁问道:“他怎么了?”

“他……不会割稻子……”枣玠喃喃,一双眼睛也未离开那人。

那人离得远,隐约能看见面部,但那张脸与记忆中有些出入。

不仅是面容,身形也要更高大壮硕。

怎么可能是张涣呢?

差得这般多,他怎会看成张涣?莫非是他思念过甚,以至于见着个男人便要暗自想象一番?

张慈用手挡了挡正午阳光,睁眼仔细看了看,了然“哦”一声:“他是近日招的新人,之前在北方做过衙役,力气可大了。不会农活,打架倒是厉害,不知怎的被分到田里来。”

“他……叫什么名字?”

“说来也巧,他与我一个姓氏。现在弟兄们管我叫大张,叫他小张。至于叫何名……我倒是记不清了。”

枣玠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可是叫张、张……舟?”

他怕此时说出张涣名字,张慈也不知是不是便胡乱应了是,叫他空欢喜一场。

胡乱编个名字,便能解了此局。

张慈摇头:“好像不叫这个名。”

“莫非是……叫张涣?”

这一问完,枣玠只觉得自个儿心跳也停了,静静与他一起屏息等着答案。

张慈睁大眼睛,像是想到什么趣事儿:“对,就是这个!我记得与小粲名字读来有些像……”

同名罢了!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他怎么可能……可能……但在北方做过衙役,又很能打,还叫张涣的,又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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