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少女为何如此(375)
但这不意味着她能保持平静。
“我真的是陆秧秧!”
她着急地想把一切都跟他说明白!
“我前几天修习山谷秘咒的时候走神、出了岔子,身体突然消失了,谁也看不见我,只有张百里在喷火时、能从他的火里面听到我的一点声音……”
听了她语无伦次的一大段话,晏鹭词眼中的怀疑提防并没有完全消失,但蚀骨的恨意和恶心却逐渐不见了。
“那你为什么会来玄天盟?”他问道。
“我之前进不来……”
陆秧秧嘀里嘟噜说了好久,把她上次顶着辨恶钟想闯戒堂的事全跟他交代了,“……这次身体消失了,就想着再来试一试。”
她越说声音越小。
毕竟,她干的这件事也实在算不上光明磊落。
“……进来以后,我就遇到了段怀。……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听她喊你表哥,就跟着她转了一天,发现……她是戒堂的堂主。”
“段怀是我姑姑的女儿。”
晏鹭词相信了陆秧秧的话。
他总是很容易就相信她,一看到她用这种”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的着急眼神望着他,他就对她没有一点办法。
他告诉她:“她娘生她时便没了,她自小一个人,没人陪她说话,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会有些聒噪,你不用理她。”
陆秧秧:“那你呢?”
这一次,晏鹭词沉默了好久好久。
“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嘴角还带着笑。
可他的眼睛里却浮动着沉重的悲伤。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其实很讨厌那条七圈的袍子,但是你喜欢的话,我就把它送给你。”
晏鹭词可以隐瞒、可以撒谎、可以顾左右而言他。
但他没有。
他回答了她。
明确地给了她一个没有任何歧义的答案。
这并不足以解除陆秧秧心中的疑惑,她有太多的、更多的问题想要问晏鹭。但看着他那双湿淋淋的、仿佛被困在雨雾深处、挣扎着找不到出口的眼睛,有再多的话,她此时也问不出口了。
“我有点困了。”
晏鹭词动了动重链,蹙起眉。
“每次用过这些,我就会很快力竭睡着,要睡很久才能醒过来。我感觉,我马上睡过去了。”
陆秧秧:“我留在这……“
“不。”
不等陆秧秧说完,晏鹭词就迷糊着对她笑了笑,“你不要在这里守着。这里又黑又闷,待久了会不舒服,你可以去我刚才的屋子……”
强烈的困意下,他的声音都变得含糊。
“屋子里……屋子里……对不起,我这里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只有一座秋千……”
没等说完,他就睡着了。
陆秧秧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照他说的,回到了那个小院。
小院里,的确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就连生活的痕迹都寥寥无几。
陆秧秧进进出出飘了好久,才在门边发现了几道被划上的、模糊的横杠。
她知道这个,这是父母用来记录孩子身高的。
低矮处的横杠虽然被岁月磨得浅了许多,但仍能看出划得密密麻麻,像是忍不住几天就要给他量一次。
可最高的那条,却戛然止在了三尺处,往上再也没有了。
陆秧秧对着那道横杠出了出神,最后走到了秋千前,在秋千板的背面有了新的发现。
木板上,清晰地刻着一左一右两个火柴棍模样的男女小人,他们手牵着手,笑得特别开心。
在代表着他们的小人下面,刻着他们的名字:
晏河川。
秦桃。
而两人中间、更下面的地方,则画了一个小孩。
画的笔触不同,明显是后来新加上的。
他的下面也有一个名字,字很稚嫩,但写得横平竖直,初露风骨。
“晏自闲。”
陆秧秧在这三个字上摸了摸,随后便想到了屋子里挂着一幅泛黄的诗词。
“不与雁鹜竞,风标亦自闲。(注6)”
还真的是“鹭词”呢。
她以前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
都说父母会在为子女起的名字中做出希冀,陆秧秧的父母是这样,晏鹭词的,显然也是如此。
可如今的晏鹭词,却跟他的名字丝毫无关了。
“晏自闲。”
陆秧秧又念了一遍。
在知道他就是晏鹭词以前,她对他不认识、也没见过。但对于这个名字,她却熟得不能再熟。
在她的印象中,晏自闲,晏河川的独子,颖悟绝伦又心地纯良,父母去世后由父亲的几位至交悉心照料长大,随后顺理成章成为了玄天盟的盟主,除了父母早亡,他的人生似乎再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而他唯一不够顺心的、父母早亡的这件事,也不值得陆秧秧对他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