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与利亚的秘密(49)
天要亮了。
李维多用手指梳了梳它的毛发,慢慢把脸靠过去,贴在它皮毛上。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又想起许尽忱的母亲。
这个女人跳楼自杀时,她就在对面。那时她还没成年,看着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看着她死前在梳妆台前画眉与自己告别。
天空是明亮的底色,阳光从未如此耀眼。
看着她与她隔着两扇暗蓝色玻璃,对视。
然后看着她,像一只蝴蝶,从九层楼上,一跃而下。
血流了一地,却没死成。只是脸却永远地毁了。高位截瘫,不能跳、不能哭、不能微笑。她仍然痛苦,却连再次自杀的能力都失去。
从此,她将躺在病床上,浑噩一生。她的孩子,失去双亲。她的丈夫,生死未知。
大厦已倾,家破人亡。
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下场。
……
此刻窗外天色未名,客厅没有开灯。猫咪在一边扒拉笼子里的三只小鸽子,那是何壬羡母亲寄来给他们补身体的,结果这两个没一个敢杀,她又忙到懒得动手,就一直养在那里。
三只毛茸茸的小鸽子挤在一起,对着猫咪瑟瑟发抖。
猫咪扒拉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过来蹭了蹭她的手。
她手指夹着烟,笑了,握住它的爪子吻了一下:
“认识这么久,你叫什么名字?”
猫:“……”
“不是他们给你取的名字,是你自己的名字。”
猫:“……”
“没名字?”
猫:“……”
“那算了吧。”
她意兴阑珊。随手把烟头掐灭在指尖,走到客厅小吧台边,烧了一壶热水。
沸腾声渐渐响起来。她又走到笼子前。初生的雏鸟那么小,连喙都是嫩黄的,乌黑的眼珠一团天真,像漆黑的玛瑙。
她看了一会儿,打开笼子。
它们脖子被她单手夹在指缝里,也不挣扎,温顺得不行。大概把她当成了同类,或母亲。上次笼子不小心被猫挠开,它们也不走,反而一路小跑地跟着她跑。哪怕差点被她踩断了稚嫩的脚,也要扑棱扑棱跟着她跑。
盥洗池忘了打开水阀,已经蓄满了半滚烫的水。
李维多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懒懒地把那三只小毛球拎起来,顺手就压进水底。
淡蓝色烟丝,拂过她的眼。
那是一种冰凉的平静。没有笑意,没有温度,甚至,缺乏表情。
像某种蜥蜴。
水面沉静了一会儿,随即开始剧烈地翻腾,像底下有火在烧。它们这么小,爪子细得她一根手指就能碾断。可它们挣扎得又如此剧烈,剧烈得让她的手心都有了疼痛的感觉。
这是生命消失的痛感。
一个灵魂消亡,一只蚂蚁死去,一朵花枯萎,都是这个痛感。
死了,就像火消失在火中,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凌晨天空晦暗。这里是城市边缘,沸腾声在万籁无声中更显寂静。三具小尸体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她用布擦干净手,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垂眸望着杯子里晃荡的白色泡沫,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带着一分尘埃落定:
“算了吧。”
不知是在说名字的事,还是在说其他事。
她走回电脑边,开始打辞职报告。
作者有话要说:标: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马尔克斯
我已经极其敏锐地意识到,比起破案你们似乎对男配或男主开车这件事更感兴趣。:)然而想到上本118章改了五遍还没过审……(手动再见)
第23章
何壬羡在早上六点醒来,难得的是郑阿二今天居然没有昼夜颠倒。两人先后推开房门,看见李维多居然在吧台边做早餐,空气里除了一种奇异的臭味,居然还有炖鸽子的香味,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是手艺不怎么好,煮螺狮粉还是会的吧。”
李维多围着叮当猫围裙,嘴上却斜叼着一根烟,看上去贤惠中带着一点社会:
“你们露出这个表情,是想找死么?”
郑阿二一脸菜色:“吃你煮的东西也和找死差不多吧,你的手艺基本上和图坦卡蒙的诅咒是一个级别的,上次我把你煮剩的饺子给李可可,然后何壬羡把它带去宠物医院挂了三天水,你忘了?”
何壬羡在脸上拍水:“什么诅咒?一点都不社会主义。那是坟墓里面有留存的古细菌,像HIV一样,人类对它没有抗体,所以那个叫卡特的才会一进图坦卡蒙陵墓就死了。”
李维多:“他没死。”
何壬羡:“看我说的没错……咦???”
李维多:“没有什么诅咒,也没有什么古细菌。陵墓打开后卡特还活了十七年,最后去世只是因为剃须刀割破了蚊子咬的一个包,如果这真是图坦卡蒙的诅咒,那图坦卡蒙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