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四周看，除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其余水域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都是水波汹涌，水流从江底被沐与归激的翻江倒海，水幕落下，顺带着二人踩着的水面也跟着流动。

容陌璃一把抓住沐与归的衣服，免的站不稳被掀下去。

水中无处安身，沐与归料定那水鬼必然会自己出来，于是手上不停，搅动的越来越使力。

他全神贯注盯着水面，那水鬼却狡猾得紧，贴着水底最深处悄无声息游到沐与归脚下树干所在的地方。

江水底部沉积了多年的杂物，这次被搅的都浮上来了，原本澄澈的江水瞬间变得混浊。

沐与归在水外看不清水中发生的事，忽然感觉到脚腕处一紧，一个湿软滑腻的物事顺着树干攀上他的脚腕，沐与归不敢怠慢，一剑朝那东西砍过去。

水鬼的触角被他砍下一截，剩下部分滑回水中，它这一出手，就暴露了藏身的位置，沐与归抬手捏了个诀，他带在身边的剑缓缓飘上半空，宛如一条蛇，蓄势待发。

脚腕处有些发麻，好像有许多只蚂蚁爬过，痒中又带着疼，白皙的皮肤当时就漫上一股黑色。

沐与归没有受过几次伤，拿不准这东西有毒没毒，也不知道这条腿会不会就这么没了。

沐与归踉跄一下，强制自己稳住心神，指尖肃然指向脚下水中。

长剑破风划破水面，狠狠擦了进去。

沐与归脚下一踉跄，险些跌进水里，容陌璃察觉他脚步不稳，忙一把抓住，脸上闪过一丝急躁：“师傅，你怎么了？”

沐与归手上始终没有停下，这时候被那东西有可趁之机等于自寻死路。

伤口处越来越痛，沐与归强忍着，驱动长剑在水里胡乱割。

俶尔，逐渐从水底飘上来几抹红色，一具泛白的尸体浮上来。

那是水鬼的原型。

沐与归甩出一张符咒，湖面上立刻闪出火光，在那水鬼周围自燃起来，不消片刻，便化为乌有。

“师傅？”容陌璃看着沐与归，眼里满是担忧。

腿上又一疼，沐与归站不稳，腿开始发颤，窄小的树干本就千疮百孔，承受不了他这样的动作，开始猛烈摇晃。

沐与归的腿失去知觉，一下子栽下去，累着容陌璃一起落尽江水中。

☆、作孽

江水冰冷刺骨，冻的容陌璃狠狠打了个哆嗦，江水漫过头顶，容陌璃感到一阵窒息，出自本能地在水里胡乱扑腾。

沐与归一只脚动不了，伸手拉住容陌璃的胳膊让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不被水飘走，随着水流借力游到岸边。

沐与归往落满残枝败叶的岸上一躺，侧过头看容陌璃也在，便没有什么顾忌了。

试着活动了一下被水鬼摸过的脚，传来阵阵麻意，沐与归坐起身，隔着靴筒揉了两把，缓过来一点知觉。

有效果就是好事，不至于让他因为一只水鬼半身不遂。

沐与归爬起来，容陌璃赶紧扶住他，防止他再站不稳。

有圆月挂在夜幕之上，皎皎月光照在地面上，堪堪能让人看到脚下和周围不远处的路。

二人走进城，保险起见，沐与归还是找了一家医馆，城外那么大动静，眼下虽然解决了，城里的人也都没有睡着。

沐与归敲了几下，没人开门，沐与归想着可能是医馆主人担心来者不善，于是轻声道：“有人吗？”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老者探出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沐与归和容陌璃二人，确定是人，忙打开门让二人进去。

他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二位，实在对不住，我们这里想来你们也知道了，不太平，小老儿也是担心这一家子性命。”

沐与归笑了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老伯不用客气，在下这腿被那水鬼抓了一下，您看，还能治好吗？”

那老人眯眼凑近沐与归的腿，脱下他的靴子，里面的肌肤已经发黑了，像是积了血。

“二位是过路的？”

“算是吧。”沐与归答道。

容陌璃有些焦急，见他们只顾闲聊也不说伤口更急了，凑上来问道：“老伯伯，我师傅的腿怎么样了？”

老医士抬起眼：“你喊他师傅？”

容陌璃被他问的一怔：“没错，这是我师傅，怎么啦？”

沐与归脸色也有些不正常，他也揣不准老人这是什么意思，哪有看病先问来历的。

老人接着说：“你们二人是修仙的？”

容陌璃正犹豫要不要告诉真话，沐与归接道：“没错。”

他这句说完，那老人忽然站起身，沐与归下意识拉着容陌璃往后退几步，却见那老人没有想象中那样对他们发难，而是双膝跪倒在地上，冲着沐与归就要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