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月落枫(52)
毕竟傀儡若是不受主人控制,是不会动弹的。
顾半卿冷笑着,原本在他人眼中温和的微笑却变成了警告。不知为何,他的眼角竟滑下了一滴泪水。转头却见慕秋杰裂枫已然出鞘,步步紧逼,他没有还手,只是一昧地躲避着慕秋杰剑剑近乎致命的剑锋,任由慕秋杰对自己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他很清楚,慕秋杰的战斗力并不能敌自己分毫,而自己并没有半分伤害慕秋杰的心,只好展扇,几根银针扎在慕秋杰的穴上,使他昏过去。
为了交差,他用剑小心翼翼地割下慕秋杰的一小撮头发,刚想转身离去,却感到衣摆的衣角被一个人拽着,低头看去,白璞玉咬牙坚持着,下一秒却松了手。白璞玉被他的两位下属打晕了。
“雪狼主,你真心不想杀他?”蒲葵走到晕倒的慕秋杰旁边,用脚踹了他一下,慕秋杰的衣袖中便滚出了一把匕首和一只因失血过多而死的雪貂。
雪貂的尸体瘪瘪的,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芭蕉忍着恶心将那小东西的尸体拎起,甩了甩,内脏便从致命的创伤中掉到地上,溅起微小的血花。
蒲葵嫌恶地看了眼被芭蕉提起的尸体,咬牙从紧闭的唇中挤出了话语:“东湖的那些家伙到底是有多饿啊......”芭蕉无奈地看了眼躲得离他远远的蒲葵,用手掌托着雪貂的尸体跟着顾半卿他们走到了后门外边,蹲下身子随手搬开了一块石头,露出了下面稍微往下凹的土壤,将雪貂的尸体放入其中,接着再用土壤将其掩埋。将石头放回原位后,便跟着顾半卿和蒲葵离开了后院。
待到慕秋杰醒来,除了腰部有一点酸痛感,其他的地方并无不适。在榻上坐起,思索了一会儿便下地出去了。门外是天香门派的医亭,有许多美若天仙的女子正在外边游荡,显得整个门派一片祥和,也显得其中的女子更为柔和。
“你醒了?”一位天香的女弟子被派来守在门外,看到慕秋杰开门后依旧低着头,手里似是用匕首在磨着什么东西,像是书中看到的一些暗器。
那位女弟子绑着低低的马尾,脖子上挂着一个极其精美的香囊,但细观其品味,大抵是别的男子赠予她的。身着的嫩粉色纱衣虽然露肩又露半腿,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清新柔美。可不知为何,女子脸上所流露出的神情却是与之不符的冷淡,就连面对其他弟子时亦是如此。
慕秋杰轻轻应了声,便向他询问白璞玉和周子非的下落。那位女子并没有作声,只是引着他往前走去,每个看到她的人都对她行礼。又往上踏了些台阶,只见女子伸出纤细的双手推开了面前的门,里面正在忙碌的天香弟子更多,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药材,忙碌得像是医馆一样。
“唉,小公子,你居然能让宋婴歌大师姐给你带路啊!”一位女子路过他的身边,看到了全神贯注削簪子的宋婴歌,不由得感到惊叹。毕竟宋婴歌向来以不近男色著称,虽说她有着许多的追求者。但她从未答应过的原因只是有个人一直停在她心上,她自己却迟迟不敢去表明心意,而那位男子最近也没了下落,从那以后她也渐渐地失去了笑容。
想必这次给慕秋杰带路,也一定是掌门人派遣的吧。
宋婴歌一直执着地削着簪子,簪子上的雕花极为精细,可不知为何,她的关节处也用绑带遮着,对女子来说,可能那些是会丑化自身的伤痕吧,也不好多问。毕竟世人眼中的好女子,可都是温婉美丽又顺从的,谁又会想娶一个美丽却冷漠的妻子呢?
☆、杜鹃泣血火焚院
这时,站在身边的宋婴歌对着簪子轻轻吹了口气,一些闪着银光的粉末如星尘陨落一般飘到地上。她又用袖子擦了擦簪子,便将其攥在手中,引着慕秋杰走向白璞玉和周子非的病榻。
这两人病榻是相邻的,也方便三人谈天。
就算身边多出了两个躺在病榻上的人,宋婴歌也依旧不动声色,腰间别着她那把白色的伞,上面有着细细的落梅的纹样,那落梅却红得像血,艳得栩栩如生。但她的神色却依旧冷淡,面容很是精致,右边的眼角下还有梅花一般微小的泪痣,可谓是天仙降临到人间,仍旧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场,令人不敢上前同她搭话。
“幸亏创伤都不在致命处,不然你这两位朋友,可得魂归西天咯。”宋婴歌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不中听的话,而慕秋杰并不介意她说什么。虽说言语可以伤人,但对他而言,已经习惯听到这些话语,也就不生气了。
周子非和白璞玉到现在都沉在昏迷的泥潭中,不论慕秋杰怎么喊他们也醒不过来,连忙伸手去摸他们的手腕,感到脉搏轻微却有力的跳动才松了一口气。宋婴歌沉默地瞧他这紧张样,微微歪歪头。这时,她听到台阶下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只有自己的朋友知晓,而听声音,应该是昨天送信让自己帮他磨簪子的那位,朝着呼喊的声音随意地招招手,接着便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