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馆+番外(87)
“澄晖师父有何心愿要了?”林凭云率先开了口。
“我想弄明白一件事。”
“何事?”
“我想知道,我的母亲为何要杀我?”
此话一出口,林凭云、妙心和猫样的欢郎皆是一愣。欢郎当即从书案上蹦下来,扭着小屁股,无声地扭到林凭云身边,蹲下两条后腿,直立着两条前腿,用毛篷篷的粗尾巴圈在两条前腿前,瞪圆了眼睛望着澄晖,等着听下文。
林凭云看着澄晖眉心处的红痣,“这个不难。”
确实不难,只要看看他的琉璃镜就可以了,但是在看琉璃镜之前,他想听这个颇具佛相的年轻人自己先说一说。
“澄晖师父可以先说说事情的经过吗?”林凭云轻声道。
澄晖点头,“好,我说。”随后,他缓缓地讲了起来,“我的俗家名字叫韦思安,老家在荥阳。我五岁那年,三月三,家母带我去荥阳的郊外踏青。我们那的郊外有一条河,叫索河。开始,我和家母在河边玩水,后来,家母跑过来挠我的痒痒,挠着挠着,她突然抱起我,将我抛进了河水的深处。”
澄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惊恐的表情,“我吓坏了,尖叫着让她救我。”
“然后呢?”林凭云问。
澄晖脸上的惊恐变成了不解和悲伤,“然后,家母像没听见一样,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妙心忍不住插了嘴,“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河水冲走?”
“对。”
“岸上没有其他人吗?”林凭云不解,三月三会有很多人去郊外踏青,各地皆是如此。
澄晖想起了当年母亲古怪的行径,“那天,家母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为了找那个地方,她带着我找了很久。”
林凭云眉尖微蹙,“明白了。” 这是蓄意谋杀,“你是令堂亲生的吗?”他问澄晖。
澄晖愣了,“当然是。我是她的长子,我下面还有个比我小三岁的弟弟。”
“令堂的……”林凭云伸出一指,在太阳穴处比了比。
澄晖会意,“家母并无癔症。”
林凭云再问,“令堂平时对你好吗?”
“好,”澄晖毫不犹豫地点头,“家母一向对我很好。”
“这就怪了。”林凭云皱眉。若是不用琉璃镜,他也想不通:一个亲生母亲因何要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抛入河中溺死?尽管并没有溺死。“阿纨,麻烦你,把我的镜子拿过来。”
妙心早就等林凭云说这句话了,听到林凭云让她拿镜子,她当即站起来,走到书案前取过琉璃镜,将镜子递给了林凭云。
林凭云伸手接过琉璃镜,将琉璃镜向左手边的半空中抛去,琉璃镜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中。紧接着,林凭云对悬在半空中的琉璃镜一挥大袖,琉璃镜当即从右向左地旋转起来,前且在旋转的过程中不断变大,一直变成锅盖大小,方才停止继续变大。
林凭云对着镜子第二次挥袖,镜子停止了转动,镜子里涌起了一团浓重的白雾。白雾覆盖了整个镜面,过了一会儿,白雾散去,镜中现了山川、河流、大地,芸芸众生。
林凭云左手掐诀,薄唇微翕,一串真言出口。真言不停,镜中景象不断变换。过了一会儿,林凭云的左手蓦地向镜中一指,一道蓝光从林凭云的指尖射向镜子,镜中的景象顿时定住。
下一刻,澄晖和尚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到了母亲,比二十二年前将他抛进索河的母亲还要更年轻一些的母亲。
“是她吗?”林凭云问澄晖。
澄晖盯着镜子里的母亲,“是。”
林凭云对着镜子一指,镜子里的景象动了起来。
澄晖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景象,蝶梦馆的三人和他一样,也全神贯注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镜中出现了澄晖和尚讲述过的情景:一个三十出头的美妇牵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沿着一条河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后来他们停在了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地。美妇先是和小男孩在河边玩了一会儿,然后跑到小男孩子身边抱住了小男孩,最后将小男孩抛进了湍急的河水中,站在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
看到这里,澄晖的心痛闷交并,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
镜中的景象并没有到此停止,于是,澄晖和蝶梦馆的三个人又看到了另外一些情景。
终于,镜中的画面不动了。
澄晖望着镜中跪在佛像前的老妇人,沉默无言。他无言,蝶梦馆的三个人也不说话,一时间,房里静若无人。
又过了一会儿,林凭云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看明白吗?”他问澄晖。
澄晖眼睫微扇,“看明白了。林郎君,敢问对于有缘进入贵馆之人,贵馆只帮助他们实现一个愿望,还是多少愿望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