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馆+番外(86)
“太夫人……”澄晖看着痛苦的韦太夫人,不觉也红了眼圈,他的手伸出去,像要给韦太夫人擦眼泪,不过半路又缩了回来,如是几回,终是缩了回来。
“这些年,我常常作噩梦,梦见我儿在河里伸着小手,要我救他。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害了他啊!”
说完最后一句话,韦太夫人泣不成声。
澄晖和尚看着泣不成声的韦太夫人,用力地瞪着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最终,两大颗眼泪还是从他眼眶里簌然而落。
过了一会儿,韦太夫人的情绪慢慢平复,澄晖也擦干了眼泪,温声劝道,“太夫人不必自责,一切皆是命中的定数。”
韦太夫人叹息着长出了一口气,“是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注定我和我儿只有五年的母子缘份,缘份尽了,他就走了,这些年我也想开了。我现在最遗憾的,就是我的眼睛,我真想看看我儿福郎现在的样子啊。”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也想看看师父的样子。”
第89章 《光明膏》[3]
蝶梦馆后院。
后院的回廊下,放着一只四角包金的乌漆茶桌。小小的茶桌上,放着一只红泥茶炉和两只花纹繁复的錾金碟。
一只錾银的茶壶坐在茶炉上,白蒙蒙的水汽不断从做成凤头形状的茶壶嘴里逸出。两只錾金碟,一只錾金碟放着一些琥珀核桃仁,另一只錾金碟放着几块水晶龙凤糕。
妙心和林凭云隔桌对坐。欢郎变出真身,揣着小手,趴在妙心身边,妙心不时拿一块琥珀核桃仁喂给他,每吃完一块,他便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舔胖胖的爪子。
廊外,秋雨绵绵,院墙下,几丛颜色不一的秋菊,已经开始绽放。
妙心望着院墙下的秋菊,林凭云也望着它们,只有欢郎专心致致地吃着核桃仁。
看了一会儿,妙心转回脸,目光定焦在了龙凤糕上。为了让龙凤糕更好看一点,她特意在龙凤糕上撒了些干桂花。
由着干桂花,妙心想到了中秋节,由着中秋节,她想到了白素贞,“真快啊,又要到中秋节了。”
“怎么?”
“大哥还记得白娘子吗?”妙心拿起了一块龙凤糕,咬了一小口。
“不咸山的白蛇?”
“嗯。不知道她和那只九尾狐怎么样了?”
林凭云拿起自己面前的绿釉茶盏,呷了一口,齿颊间顿时充满了浓郁的茉莉花香。放下茶盏,他浅淡而笑,“想不想看看?”
“用你的琉璃镜?”
林凭云点头。
妙心摇头,“不想。”
“你不是想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但是用你的琉璃镜,像在偷窥。”
林凭云挑眉,无言。
二人转过脸接着看菊花。
“秋天,容易让人心情不好。”妙心看着一丛紫菊说。
林凭云认同,“是啊。”
“这个时候没事还会心情不好,要是真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心情就更不好了。”
林凭云刚要回应,忽然“看见”一个人走进了蝶梦馆的前厅。
“有客人来了。”他站身,向馆中走去。
妙心紧跟着站起来,欢郎也在顷刻间变回了人形。
急倒着步子赶到前厅,转过蝴蝶琉璃屏风,妙心看到了来人。
是个年轻的和尚。
第90章 《光明膏》[4]
蝶梦馆,林凭云的书房。
妙心带着自称法号“澄晖”的和尚,走进了林凭云的书房。
“这位是我大哥,林郎君,这位是‘澄晖’师父。澄晖师父有什么心愿,尽管跟我大哥说,我去给你们拿点喝的。”
给林凭云和澄晖引见完毕,妙心转身出去了。早在澄晖和尚进房前,欢郎又变成了小兽的模样,趴在林凭云的书案上,揣着小手,瞪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默默地审视着澄晖。
刚一见房,澄晖就瞧见了欢郎。去年,他从一个师兄口中得知,长安城中有一处叫作蝶梦馆的神奇所在——馆阁神奇,有缘份的人才能看到;馆主的身份高深莫测,是人是仙,谁也说不准。
如此神奇的所在里,出现什么不寻常的动物、静物,他都不会感到惊讶。是以,看到长着两只小犄角的“小猫”,澄晖心中并不波动。
双手合十,他对林凭云恭敬垂首道,“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林馆主。”
林凭云但微颔首,“澄晖师父不必客气,这边请。”说着,他引着澄晖来到东窗下的小几边,“师父请坐。”
二人隔几而坐。
这时,妙心端着一壶茶和两盘糕饼回来了。将茶壶和糕饼一样样放在小几上,又给二人各斟了一盏茶,随后她静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澄晖见妙心摆完茶食并不退出去,而林凭云也没有让妙心出去的意思,也就默许了妙心留在房中。按着他的本意,他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