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馆+番外(57)
管吃管住,每月还有不菲的月钱,对于她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尤其面前这对主仆和善可亲,能天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强过深山老林,岁月独守。而且那独守的岁月,还是有上顿没上顿的凄惨岁月。
可是若还了俗,自己这么多年的道士就白当了,再说师父的坟在山上,自己若是下了山,师父会寂寞的。
快速在心里权衡了一通利弊,妙心伸手摸了摸欢郎的胖脸蛋,“姐姐以后会常来看欢郎的,不过姐姐是道士,不能来作管家。”
“姐姐可以还俗。”欢郎扭过脸问林凭云,“是吧,主人?”
林凭云摸了摸欢郎的头,似笑非笑,没有说话。不急,他有得是耐心等。
妙心带着欢郎送给她的点心离开了蝶梦馆,林凭云和欢郎一直将她送到大门口。
“妙心师父回去,不妨再想想欢郎的提议。”林凭云温声对妙心说。
“对,姐姐回去好好想想。”欢郎在一旁帮腔。
妙心笑着又摸了把欢郎的脸,对林凭云道,“今日多有打扰,贫道告辞了。”
林凭云微笑,“蝶梦馆随时欢迎妙心师父来。”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妙心转身离去。
终南山,山路上。
妙心提着欢郎给她的点心包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在她身后,三个身影猫着腰弯着背,鬼鬼祟祟地跟着她。
第59章 深山夜半
钟南山,玄明观。
妙心躺在睡榻上,身上盖着棉被,虽然节令上已到夏季,然而山上比平地要凉很多,尤其是夜里,还得盖棉被。翻来覆去的,她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明亮,院子里的树影投射在窗纸上,摇摇晃晃,妙心看着窗纸上的树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她五岁前在皇宫里父皇不疼,母妃不爱的日子;一会儿想她到了玄明观,和师父、师姐过着虽然清贫,但平淡快乐的日子;一会儿想到师父羽化,她痛哭着和师姐埋师父;一会儿想师姐来跟她告别,她拉着师姐的手,泪水涟涟;然后,她想到了蝶梦馆和蝶梦馆里的一大一小。
蝶梦馆陈设优雅,馆里除了膳房,到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上是什么香,反正她很喜欢就是了。蝶梦馆的主人,真是个神仙似的人物——长得像神仙,风度像神仙。还有那个小胖墩,太可爱了,白白胖胖,一笑一对小酒窝。
可惜,自己要在山上陪师父,不然,她真想还俗去蝶梦馆啊,管家她自问不够格,不过作个婢女,她完全胜任,打柴、烧火、做饭,扫院子,洗衣服,这些事情,她几乎天天都要做。
正胡乱地想着,窗纸上忽然映出了三个人头像,看影子是男人。妙心吓得一个激灵从睡榻上坐起来,手向身边一摸,摸到了一根结结实实的木棒子。棒子是师父过世前传给她的,师父说,这是师父的师父传给师父的。
师父让她睡觉的时候把这根祖传的木棒放在身边,要是夜里来了坏人,木棒加上院里的大黄狗,应该可以对付坏人了,要是对付不了,那就自求多福吧。
大黄狗在师父羽化的第二年,追随师父去了。师姐去洛阳的时候,把自家的小黄狗送给了她,可是没过几天,小黄狗不见了,她估摸是狗不喜欢她,跑了。她本打算昨天下山卖了酒,用卖酒的钱买米买狗,不想却出了那档事。
悄无声息地掀了被子,拿着棒子下了榻,妙心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贴着墙壁站定,屏住呼吸,两只手紧紧握着木棒,高高地举起了来。
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腿也在打哆嗦,妙心不知道院子里一共有几个人,这几个人是好人歹人,这些人进了屋会对她如何?
要是坏人,她对自己说,我不能让他们侮辱我,我先咬舌自尽。想到咬舌自尽,妙心的鼻子酸了,她不想死,她还没看够终南山上的花花草草,她还想去山下看那个两个可爱的人。
院子里的“鬼影”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被林凭云打跑的三个地痞无赖。三个无赖挨了林凭云的打,丧家犬一样蹿出了半条街,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藏好一商量:不行,小娘子太好看了,挨了打也不能放过。
明掳不行,就暗中下手。三个人悄悄地折返回来,远远地跟在林凭云和妙心身后,一直跟到了沐德巷,没敢再往里跟。
大马脸跟两个同党说,他们在巷口守株待兔就行,暮鼓之前,小娘子必定出来。果不其然,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在巷口等到了妙心。三人跟在妙心身后,一路跟上了终南山,跟到了玄明观。
大马脸又跟两个同党说,天黑之前不能动手,须到夜深人静,再行好事——既万无一失,又有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