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哲的精神状态极差，别人都以为是他昨晚守夜没睡好，只有霍十二知道为何。

也只有霍十二能看见，扒在康哲背上的披发女人吴雨莲，以及吴雨莲背上的婴灵。

被这两个东西缠着，能有好精神才怪。

“爹。”康子云要行礼。

“儿啊，身体可好些了？”康哲问。

“不知怎的，今日一觉睡醒，感觉好了许多，身子也不热了。”康子云道。“爹，何不过来坐？”

康哲正要走过去坐在床边，似被什么东西绊住一般，根本无法再前进半步。

那婴灵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康哲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脚，不让他再往前走一步。

而那吴雨莲也是，方才还只是扒在背上，现在两只手却紧紧抱住康哲，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康子云，不知道是不是霍十二的错觉，她竟觉得这两个鬼看康子云的眼神，有一丝丝的害怕？

霍十二也下意识看了看康子云，他有什么特别的么？还是他身上有什么驱鬼符平安符之类的？所以才让这两个鬼不敢靠近？

可刚才霍十二替他擦身，他又穿了一身简单的睡衣，也没见着什么特别的啊！

果真，只听康哲道：“爹……爹还有些公文要处理，还要往衙门去一趟，就不多留了，子云，你好好养身子，好好考试，一定要光耀我康家！”

“嗯。”面对康哲有些激动的情绪，康子云反而淡定地应了一声，便也没有强留。

在人间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就在康子云离开县城赴京那一天夜里，康哲溺毙在后院的鱼池中。

他死的姿势很奇怪，他跪在池边，头和肩都浸在水中。

据守夜的家丁说，看到老爷自己走到池边，将头伸了进去。

待反应过来时，老爷已经没有呼吸了。

同一天夜里，吴七在自家屋子里睡得正熟。

“起来了，别睡了。”忽然，他感到有人在摇他的肩膀。

吴七只当是在梦里，赶蚊子似的挥挥手，又继续睡过去。

“啪嗒！”又听得铁链索索，有东西扣上了他的手腕，锁死。

吴七这才微微睁眼，竟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几时扣上了铁铐，而锁链的另一端，则站着三个人。

两黑一白。

天下太平，一见生财？

这黑白两人帽子上的词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本书里见过，叫……好像是叫……

“黑白无常？”吴七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恭喜你，”白无常给吴七的右手也扣上铁铐，冲他笑了笑。“猜对啦！”

“别逗了，你们怎么会是黑白无常，你们怎么进来的？再不把我放了，我可要喊人了！”吴七还觉得这不是真的。

白无常并未生气，而是笑嘻嘻地指了指吴七的身后。

吴七回过头去，发现还有一个自己，正靠在墙角，头已经歪过去，像是在熟睡。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七伸手想去摸自己，但一伸手过去，便摸了个空，分明就是近在眼前，他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

黑无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你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么？”

“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死！”吴七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尸体，跌坐在地上。

“因为康哲死了呀。”角落里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灰袍女子，她慢慢从阴影里走出，笑嘻嘻道：“老板，你的愿望我已经帮你实现了，你不得补偿我点啥？”

吴七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霍十二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还在这里求过我么？”

“你……你是祸神？厄刹星君？”吴七现在才醒悟过来，当即“咚！”一声跪在地上，道：“厄刹娘娘在上，小人是让您去给康家降灾，但……但……”

“若是能平白杀人，那国家就不需要律法了。”霍十二一本正经道。“人间杀人要付出代价，你求神杀人也要代价呀，本君可没说要帮你白干的！”

“害人者必遭报应，康哲虽坏，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吴雨莲的死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别以为你不说本君就不知道了！”霍十二又道。“当初你求本君的时候，不是说若是事成，就是将魂魄给本君也无妨么？”

“这……可我就是……”吴七当时就这么一说。

“本君其实也不需要你们的魂魄，本君替凡人做事，代价就是减少你们五十年的阳寿，你今年已经六十，我查了生死簿，上面写你只能活到六十五岁，这么算下来，你还赚了呢！”霍十二很认真的在给吴七算账。

“……”这是吴七第一次赚到了还这么不高兴的。

“不……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我，我不能死！不可以！”吴七挣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