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繁光半睁眼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阖上。

陆灵森一下急了，上下翻检着那一团猫崽。

陆敏吃惊地瞪大眼。

“这、这……”他抖了抖唇，世界观在强烈地冲击下，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敏自认为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什么荒唐事没见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召唤兽化人的情况。

陆灵森检查了一遍猫崽子，没发现有什么伤口，呼吸也十分平缓，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才微微松了口气，看向陆敏道：“敏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具体的，等我们回去再说。”

“哦、哦。”陆敏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转身开始张罗。

林齐淼的飞行器已经不见踪影，清岚星的信号封锁也被解除，但是停机坪的飞行器大部分都被破坏了，要回去，还是得等陆家派人。

陆家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晚上参宴的宾客都被三三两两地护送上了返程。

陆灵森抱着做过检测确定无事只是昏睡过去的繁光，也准备上飞行器，没想到却被人拦了下来。

风蓝站在他身前，捋了捋耳边被风吹散的鬓发，温柔道：“陆先生。”

陆灵森停了停脚步，回头看她，皱眉道：“有事？”

风蓝看了一眼他手中团成一团的小猫，摇摇头，柔声道：“只是来和您告别。我父亲的一厢情愿，想必给您和陆家造成了不少困扰，真的很抱歉。”

陆灵森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急着带繁光回去再做个详细的检查，于是强行压下心里的不耐烦，生硬地道：“知道了，还有事吗？”

他这样催促的语气，风蓝也只是温温一笑，道：“那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陆灵森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来说，风蓝这个人有一点违和。

看起来好像十分柔弱，但其实是三校的天之骄子，面对异兽的时候杀伐果决；明明几十分钟前父亲就死在眼前，眼下却还能和别人谈笑风生。

看上去一点都不悲伤。

陆灵森心里冒出一点怀疑。

他看了看这个仍旧温柔带笑的女孩子，隐隐升起几分忌惮。

他点点头，不再理会她，抱着繁光上了飞行器。

飞行器穿过大气层，进入了空旷无垠的星海。

星海平静得一如既往，似乎刚刚那可怕的庞然大物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陆灵森望着窗外，却突然愣了愣。

在这颗极小的卫星边上，停泊了一艘不起眼的星舰，它暗色的涂装能够完美地混进星海之中，不仔细分辨，根本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但陆灵森却知道——那是陆家超重型星舰。

他拧起眉，片刻后，拨通了陆潜的通讯。

“你早就知道了？”通讯一被接起，陆灵森便厉声质问道。

陆潜手边放着一杯细烟袅袅的热茶，他神色如平常一般淡淡的，道：“看见了？”

“‘雷雨’号没有你的授令，根本不可能开出星港！你早就知道会出事！”

陆潜没有否认，只是道：“有人心思不正，治一治也好。”

“风蓝也是你这边的？”陆灵森突然明白了风蓝不正常的表现。

陆潜端起茶杯，缓缓啜了一口，才道：“算不上，她只不过是顺水推舟，默许罢了。”

陆灵森沉默片刻，看样子，风蓝是早就看她的父亲和继母继弟不爽了，她不能自己动手，就想借陆潜的手除掉这几个阻碍。

怪不得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说不定风澄的小动作，她也是一清二楚。

陆灵森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风蓝和陆潜，才是一类人。

“所以那些人的命都不是命？”陆灵森眼前闪过废墟上的残肢断骸。

“总要有人牺牲。”陆潜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下一寒。

陆灵森盯着他，冷声道：“你还是和十五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他说完，便直接挂了通讯。

只是通讯中断以后，他静坐许久，才缓缓抚上怀中猫崽柔软温热的皮毛。

*

繁光再醒来时，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

猫咪毛绒绒肥嘟嘟的屁屁高高翘起，尾巴在空中轻轻一勾，弯成了一个可爱的问号。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机器人在角落里静立着，似乎分辨出他醒了，那双泛着红光的电子眼闪了闪。

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繁光却并没有什么不适。

因为整个房间里充斥着陆灵森身上那层极淡极淡的香。

猫崽像帝王出巡一样，缓缓踱步，巡视了一番这片陌生的领地。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陈设也不多，除去必要的东西就再没什么人类的杂物。

倒是属于猫的东西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