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录看看天色道：“是啊，这么晚了，是该回去了。”

他将药鼎递给云千寒，这药鼎不同屋里那黑黑的可以吸收灵气的药鼎，不仅更大，上面雕刻的花纹也更精美，一只凤凰在盘在药鼎身侧，红彤彤、亮堂堂，煞是好看。

“喏，这是答应你的赌约，你进了内门之后就拿去用吧。”

“我进不去，师兄还是把这药鼎收起来，等我进了内门之后，再给我也不迟。”

“进不去也无妨，就当我暂时寄放在你那里。”

“师兄……”云千寒正色，她不能收下这个药鼎，不收有点不甘，便问道：“师兄可还有什么心愿？若是我能做到，定当在所不辞。”

觉录一听这话就笑了，立刻反问道：“我若叫你立刻烧了那藏书阁，你也去烧吗？”

云千寒呼吸一凝，顿了一下咬牙切齿道：“烧。”

“呵呵……”觉录笑出了声，听不出有几分是真心，他伸手拍了拍云千寒的肩膀：“和你说笑的，若真有那个需要，我自己动手就好了。”

“师兄，我说的是真的，哪怕你现在让我烧，我也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云千寒盯着觉录，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那就等你……等你……”觉录沉吟一声，继续道：“等你看它不顺眼的时候，就烧了吧。”

礼门都是平房，藏书阁是礼门唯一的二楼，也是最高的建筑物，更何况每一层都比普通的房间高上二米，正正当当立在院子的正中央，即便是云千寒的小炼丹房也可以在夜色中看清那模糊的影子。

云千寒和觉录在那里相遇，在那里交流体悟，也是在那里讨要药鼎、打赌。

二楼的藏书阁从不见阳光，但回想起来的时候，云千寒却不觉得那里昏暗。

“师兄，你……”云千寒隐隐约约知道觉录要干什么，但她不忍心劝说。

师兄修行的苦，只怕比她所经历的还要难压数倍。师兄自己的决断，自己的选择，她更没有权力干预。

“我心意已决，能有一个说话的人也挺好。说完了，我就舒服了。”觉录又恢复了以往的二师兄的样子，像刚刚那个发了疯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晚上这山风凉，你也早点回去吧，我走了。”觉录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云千寒恭送二师兄！”云千寒立在风里，有点哽咽，久久不愿离开。

第234章 大梦四百年

云千寒告别二师兄后，难得给自己放了一个假，狠狠地睡了一觉，其实从某种角度说，她只是想用睡眠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再不去想。

第二日便是众人期盼已久的内门考试，有的人临阵磨枪，有的人胸有成竹，还有的人兢兢战战，只是谁也没想到，内门考试让众人吃惊的第一件事不是又有了什么惊才绝艳的表现，而是第一天，礼门的二师兄居然自杀了。

自杀的方式还非常高调，觉录在藏书阁转了一圈，布下阵法后，自行上了二楼，将要破晓的时候，将阵法启动，地火腾空，缠绕着这栋耗了觉录几百年的建筑。

最先醒来的是礼门的师兄弟们，云千寒里的位置比较偏僻，赶过去的时候，大火已经势不可挡，其他六位则站在藏书阁下，一动不动。

“二师兄！”云千寒心中焦急，本能地想要灭火救人，同时暗暗自责，为什么刚刚不多劝说两句，劝说两句……或许会没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啊。

大师姐一把拉住她，低声道：“千寒，别去。”

云千寒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咬着嘴唇说道：“可是，师姐，二师兄还在里面。”

大师姐见她不再往里冲，便松开了手，橙色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觉情的脸忽明忽暗，轻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叹息，觉情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吗？千寒，我比觉录提前十年入门，年龄不过二八，如今我已经近六百岁，我们啊，共同经历了五百年的风雨。”大师姐像是说给云千寒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自幼家境不好，在一个不是你骗我，就是我害你的环境中长大，摸爬滚打才能勉强糊口，心思极重，那种地方，若是心思单纯，怕是他也活不到今天。”

“入门后觉录就一心修行，和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同，他比你现在还要疯狂，但是啊，天不遂人愿，心思重也不是他的错，只是心思重，注定难以突破，这个关，一卡就是四百年。”

“四百年，俗世改朝换代，人间沧海桑田，可你二师兄觉录却被卡在了那个境界，一动不动，今日他走，我挺意外的，但也挺高兴的，真的，既然不能选择如何来到这世上，选择如何离开，又何尝不是一种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