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醉,乱世皇妃(196)
萱城一时迟疑。
“阳平公,快去吧,别让陛下等久了,陛下似乎心情不好。”南岸又适时的提醒了一下,这愈发让萱城心里郁结了,他不想去跟苻坚独处,可这都是没天理的道理啊,苻坚是他的兄长,兄弟相处天经地义。
可他如何要踏出这艰难的一步,萱城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
“阳平公,您可莫要伤了陛下的心啊,陛下让小人来请您时,小人还从来没看见陛下那样的眼神。”
萱城的心一震。
苻坚心情不好,他难道就会心安吗?
萱城终究还是踏进了甘泉宫的大门。
以往,苻坚召重臣议事都是在宣室殿,或者就在未央宫设宴议政。
来寝宫议政事的从无有过。
苻坚站在窗前,窗户是打开的状态,外面翠绿的梧桐树叶子晃动着,慕容冲走了,可这长安城的十里梧桐却生了根。
有微微细风吹进来,他肩头的长发就微微跟着浮动了起来,帝王上朝之时必须配冠束发,可一下朝什么随意的姿态都有了,苻氏一族原本生活在关陇一代,散发是习性,苻坚进入长安汉化,习儒家,一切教化礼仪都学好了。
可唯独在私下之时散发的习惯从来没改过来,这一点萱城是感同身受的,因为他也经常披头散发,只不过他是因为要遮住某些人的目光。
可苻坚的散发是为了什么。
“苻坚。”萱城叫了一声。
他又不懂礼貌了,直唿人家的名字。
苻坚回头看他,依旧像以往多次,每当苻坚投来目光时总是带着微微一笑,很柔和,像是春日清晨的阳光一样。
萱城慢慢的移动了脚步,他走近苻坚。
“苻坚。”
苻坚笑着纠正道,“皇弟,你怎么又这么叫朕的名字了,朕是你的兄长。”
萱城道,“皇兄。”
苻坚脸上的微笑收住了。
他盯着萱城的眼睛,像是在观察什么,可又不是,似乎想要探索些别样的东西来。
可萱城伪装的极好,他不动声色的平平静静。
最终还是苻坚绷不住了,他一把扯过萱城的手,还不等萱城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身体就跌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紧接着那潺潺暖流沿着对方的身体缓缓输送过来,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还有……颤抖。
苻坚,他的心、、、极其的乱,最起码,此刻是的。
苻坚的头发其实不是那么的纯黑,黑中着了些茶棕色,只是平日里配冠束发的时候并未发觉,站在阳光下细细瞧看就显现出来了。
过了半响,萱城试着抽出了右手,他抚摸着散落在苻坚胸前的头发,唿吸骤然加速。
他记得,那一次,他求苻坚之时,就像此刻这般,他轻轻柔柔的托起苻坚的头发,认真的梳了起来。
梳头,束发。
萱城挣开苻坚的束缚,细细的盯着泛着茶棕色的长发。
“哥哥,我来给你梳头。”
苻坚吃了一惊,他的眼里霎时间闪过一丝狐疑,可萱城还是捕捉到了,他微微抿着的嘴角流出的笑意。
萱城拽着苻坚的手来到了铜镜前,这一方铜镜可不比后宫那些妃子梳妆打扮的铜镜,这是一面立身长镜,立身镜的周边都是青铜所铸成龙凤花纹,纹路条理清晰,正面是由青铜磨光而成,点缀以黑曜石,象征帝王正衣冠的威严。
萱城把手放在苻坚的肩膀上,轻轻用力,“皇兄,坐下来,好吗?没有什么事是你不能答应我的,我知道,你想的,你很想要的。”
苻坚很想他的亲弟弟为他梳头束发。
所以,就披头散发吧,总有人去伺候他的。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不论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十五年,一千六百四十年。
苻坚坐了下来,萱城站着。
他拿起了桃花木梳,不知为何,苻坚这里的起居配置很有一股子妇人气息。
他明明只是有妇人之仁罢了,他一点都不女性的。
橙木色的梳子握在手中,那一刻,萱城不再是自己了,他不再是21世纪的人了。
他的灵魂和身体真真切切的吻合了。
他那么认真的梳了起来,也许真是帝王的缘故吧,苻坚的头发虽然颜色不是纯黑色,可极其的光滑,也许是每天要洗漱的原因,早晚都有人伺候着洗头,不知为何,想到这一点,萱城竟然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古人是有差别的,虽说生活条件没有现代人好。
可帝王终究是帝王,人上之人,活的就是独一无二。
一笔一划都是那么的细心,似乎做过很多回,连萱城自己都不可思议。
“我不会同意的,你走了,朕一个人在这长安城。弟弟,无论你要说什么,朕想好了,让太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