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醉,乱世皇妃(15)
“儿子,儿子。”
苻坚温和的笑了,仿佛春天里盛开的桃花一般。
“娘,我不是怪你。”萱城这般违心的说,其实他不算违心的,他只是想说出自己想要说的心里话而已,只是那个字太突兀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杀了阿法兄长,他那么的贤明,那么的得人心,那么的为国效力,那么的忠于皇兄,你为何、、”
“儿呀,你不懂。”荀太后缓缓说,“你只看到了阿法的好,可他再是好,他身边的那些人却不一定是向着你文玉哥哥的,人心难测,谁都想往上爬,权利推动着他们去犯错,阿法虽效忠,可我朝新立,并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制度,只要人人拥戴便可称王,他身边的那一帮人不知何时就会推举着他去反对你文玉哥哥。所以,只有阿法死了,你文玉哥哥这帝位才能稳固。”
萱城不敢反驳了,荀太后说的对,其实她是苻坚的娘,她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自己的儿子,即使被后人骂,背负这狠毒残忍的罪名,她都是无怨无悔的。
苻法无错,可这制度却总是不完善的,这个国家在农业文明与游牧民族之间徘徊,那些人都是野蛮的,都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来行事的,一旦拥护苻法,那这苻坚的帝位也只是昙花一现。
荀太后的眼角皱纹满满的,两鬓的头发都花白花白了,只有几缕黑丝,萱城看着就不敢看下去了,这是一位妇人,她什么都不是,在自己面前,她是一个陌生又孤独的妇人,毕竟自己和她来自不同的世界。
萱城沉吟了半响,小声说,“那无论如何,您也不能杀了他呀,他毕竟是我们的兄长。”
苻坚冲他皱了一下眉头,示意他不要说了,可荀太后还是听了进去,这个时候脸上有些悲伤的意味,声音也哽咽了,“儿呀,那件事是哀家不对,我、、我、、”她的声音突然就沉落了下去。
苻坚挽着她的手腕,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弟弟他没怪您,您不要再伤怀了。”
荀太后眼里挤出了一丝苦苦的笑,“是呀,他没怪哀家,是哀家自责了。”
可突然间又话锋一悲,“既然没怪哀家,为何几年都不进宫来见哀家呢。”
“吾儿,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哀家?”
这话问出去是那样的悲伤,尤其是出自这样一个满头白发苍颜的深宫妇人之口。
然而,却永远是没有答案的。
第十八章 该放下过往了
走出那深深的宫闱之中,苻坚不知在想什么,萱城跟在他身后,感受着他身体中散发出来的气息总是那么的柔和温润,然而,他唿吸中却是沉重的。
萱城想跟上去,然而他没有,他静悄悄的,甚至连唿吸都刻意的屏紧了,他低着头,然而那余光瞥见的还是前方那黑色逶迤在地的袍服。
他突然就很想叫一声哥哥了,那怕那只是一个假的称唿,他想,小时候真的他就是这样叫的,他会叫文玉哥哥,文玉哥哥,然后傻乎乎的立在丛林中,看他上马骑射,看他英姿勃发,看他一点一滴的得人心,看他渐渐的走上权利的中心,最后被那些人推举拥戴为主为王。
他这样想着,脸上竟然不知觉的发烫了,也许,一个人崇拜自己的偶像,当这个偶像有一日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能和自己这样亲近的时候,他反而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心中的想法了。
苻坚忽然转过身来,萱城一时不回神,那慈祥的眉目已抵在了自己笔尖上。
“你。”
“你什么,弟弟,我不是你,是你哥哥。”苻坚说话何时这样轻俏了,“这样叫倒像是小情人之间的称唿了。”
萱城脸顿时憋得通红,你了半响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长廊上有他宫宫人经过,恭恭敬敬的施礼,“见过陛下,阳平公。”
苻坚笑笑,那些人也就走过了。
苻坚一直笑着,最后萱城是在熬不过他了,只好后退几步,后背抵在那跟高大的柱子上,仰着头看他,“你是不是想说刚刚我又令你失望了?我没有正面回答荀太后的话,你生气了。”
苻坚说,“你见过这么笑着生气的吗?”
没有,那是当然。
可你始终都在笑,这笑中多少是真心多少是虚伪的。
他一步一步走上来,最后停在了与萱城之后一步一摇的位置,“其实,弟弟你是对的,太后她那些年确实杀了许多功臣。”
萱城惊诧的睨他。
“我只是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她想要谁死,谁必须得死,可那些人不一定就是该死的。”
“你和我和阿法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谁能忍心让他死去呢?可他还是死了,这就是人世,谁也主宰不了,也许,上天早就在一开始给每个人都预定好了命运,阿法他是逃不过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太后她如今也独自一人在宫中闷了那么多年,你不来看他,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哪有做儿子的不来看自己的娘呢?,弟弟,你说是不是?”即使说这么煽情动人的话语,苻坚的眉宇之间还是刻着抹不去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