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第一小祖宗(125)
直至血雾也消失殆尽,轻殊眼底又逐渐恢复了清明,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眼中忽的溢出眼泪,“师父……”
她亲手……杀了他?
她的手颤抖起来,人有惧意,亦有恨意,恨比惧,更加可怕。
男人阴冷的声音再次想起,却不知从何处而来,“此怖灵乃恨灵,可感世间仇恨,亦可变作你所恨之人所恨之物的模样,让人因恨而狂,痛苦而死。”
轻殊闻言冒出一身冷汗,“你胡说!我不恨,我怎么可能会恨他……”一定方才被那什么叫恨灵的怖灵迷了心智,才会做出那般举动。
她扫视四周,压下心中慌乱,“你是谁?”
漆黑一片,恍若有一人,一袭黑衣,黑纱蒙面,看不清面容,那黑衣人道:“不过数月,大人却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轻殊喘息未定,却再也忍耐不住,“于昭影?是你!”
这声音她绝无可能听错,可于昭影分明被她判了幽冥地狱之刑,且不说守卫森严,他已是筋脉俱断,修为尽毁,怎可能出现在这里……
“大人是想问我为何能安然无恙?”于昭影自暗处走来两步,笑得放肆,他低头展握着十指,“事还没办妥,我自然不能就那么废了。”
噬人窟中,黑得如同无底的深渊,上回是太虚印的幻境,那现在呢?是幻境,抑或真实?
轻殊皱了眉,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窟中的血气,于昭影阴阳怪气地声色,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想要办妥的,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日我在阎摩殿上同大人说的,大人可还记得?”他忽然又低沉发声,恻恻一笑,“千年前我从黑白无常手下逃脱,那术法高深将我救下的……”
他顿了顿,“正是君上。”于昭影缓缓出口,“大人也早就想到了吧,除了他自己,谁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救人。”
轻殊并于太多惊讶,她心里早有几分思量,但她相信,扶渊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他从来不会平白无故招生麻烦的,因而她也未作过问。
“所以呢?”
于昭影微顿一瞬,“大人就不好奇,君上为何要救下我?”
听别人说扶渊的不是,轻殊心里就窝着气,“我便算好奇也轮不到你告诉我。”
于昭影呵呵笑了声,“这事,可跟大人也有要紧的关系呢。”
“……”轻殊沉默不语,不想和他废话。
谁知于昭影竟是铁了心要和她坦诚相待一般,非要自顾地将事解释给她听,“阴阳双镜,能幻化成溯镜和未镜,溯镜重现过去,未镜预知未来,但大人或许不知,阴生阳死之说……”
轻殊瞥他一眼,又听他继续道:“青灯道君白隐,大人可有听过?他和君上都曾在试剑宫修行,那阴阳双镜,便是他用毕生所学造就的……”
轻殊敛了黛眉,他究竟要说什么,扶渊和她说过,溯镜是白隐用毕生精力所造,才给她起名白轻殊,但是什么阴生阳死,什么试剑宫,她一概不知。
暗处,于昭影的双眸略眯,“他死后的魂魄,便聚在了镜中。”
轻殊眉睫一跳,心头有不好的预兆。
于昭影悠悠一叹,“君上他救我,不过是想利用我献祭阴镜,才会千年来由得我在人界吸食阴气,”他话音刚落,又侧首对着她的方向,“当然,他利用的,还有你。”
“你和我,都不过是他用来复活白隐的棋子罢了。”
轻殊心间骤跳,深呼了几口吸,不管真相如何,都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她冷眼相望,“话还那么多,是嫌幽冥地狱的刑法不够吗?在我面前回回胡言乱语欢脱得很,你怎么不敢当他的面说三道四?等他来了,有你好受的!”
于昭影忽然扬声而笑,半晌后,他敛了笑,奸狞着面目,“晚了。”
轻殊眉梢一皱,听他阴沉沉地嗓音,“你是溯镜之灵,孕着白隐的毕生修为,又有重塑过去之能,你的身体,最是适合滋养血巫之王的灵识,很快,他的灵识便会一点一点夺走你的意念,慢慢吞噬你的魂魄占据你的身体……”
他越说,眼底金光愈盛,“到时候,长麟重活,而我,便是重振阿修罗道的大功臣!”
他话音一落,轻殊方在惊愕中,心上那股亦正亦邪,冰火两重的力量陡然相冲,激得她心头一堵,痛楚不已。
轻殊痛苦难耐,嘴角溢出低吟,捂住心口缓缓蜷缩在了地上。
突然,无数金光自四周涌出,直击向于昭影。
于昭影反应甚快,手结成印,右手低垂,口中低声念着什么,忽然,他的周身缓缓浮现出一道清芒和一道黑雾。
那黑雾在他的周身不断浮动,便在黑雾及身之时,那不知何处而来的金光的大盛,轰然一声,天地为之变色,庞大的气浪将所及之处的沙石全都激飞,而那于昭影的身体已如断线纸鸢般坠入远处深沉的黑暗中,重重撞在石壁,闷哼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