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共长生(26)
老子竟然还对你心存妄想?真是瞎了老子的狗眼。
魏长生浑身冰冷,反倒冷静下来,这整件事,都是在假定有罪的情况之下,他没做过的事,自然无愧于心。“大人说的这些都是假定,而且夏侍郎出了事,也不是我一人受惠,要查也应该把那帮同僚全都查一查!我来礼制时间最短,哪里来的时间搜集证据,大人这个假设实在荒谬!”
官廷一听魏长生又出言不逊,赶紧扭头看了看慕容端,发觉慕容端竟然没生气,他舒了一口气。
今日慕容大人的火力实在过猛,完全不像平日里走过场似的悠闲。
官廷赶紧再一次岔开话题,“魏长生,我们昨日暗中监视了你一天,你去桃花坞喝酒我们是知道的,但你在喝醉后独自离席,却不是直接回了旅店。”
什么东西?魏长生有些糊涂,自己晕乎乎地,不走回酒店,能去哪里。
“你去了哪里并无人知晓,但你离开桃花坞的时间和抵达旅店的时间明显不符。”官廷咄咄逼人,终于露出了人称“黑面阎罗”的真实面孔。
他自信已经给了魏长生足够的时间自首,只要是自己承认错误,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非逼他说出最后的实情,就是铁板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
“我说了,回去的时候听见了鸡鸣。”
“但你离开桃花坞确实是亥时,酒店小二和跟踪你的衙役都可以作证,但你到达旅店的时候却过了子时,临近丑时。”官廷言之凿凿。“中间差了三个时辰,你去做了什么?”
魏长生满脸气得绯红,眼睛亮晶晶的,言语间讽刺满满,“大人,你都说你派人跟着我了,我去干了什么,你还来问我?”
自己喝断片了,谁知道是不是倒在哪片空地上昏睡了一会儿。
“呃。”官廷愣住了,没料到魏长生在这个时候还能反将自己一军,果然是个人才!他绝对不能当着慕容端的面,承认自己的人居然跟丢了醉醺醺的魏长生。
“前日我将官印还给了成大人,他和你们说了吗?”魏长生脑袋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蓦然抓住了官廷先前所说之言的一个漏洞。如果那官印是在成大人身上,他要去成大人府上作案,就不是仅凭几句空口白话臆造。自己身为北溟洲探子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泄露,那么他一介单薄书生,如何做得梁上君子?
官廷紧皱眉头,下颌绷成一条直线,他并非先前没有心生存疑,“成大人并没有说过,他只是说当时着急去赴宴,并不记得你有将官印送回。”
魏长生浑身一震,顿时只觉自己踩在万丈悬崖边,只要一阵风轻轻一推,就能将自己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我要和成大人对峙。”他一字一句从嘴里咬碎了吐出来。
“放肆,掌嘴!”慕容端拍响了惊堂木,一声巨响震荡在每一个角落,余音久久不断。
“嗳,大人,这……”官廷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这黑面阎罗的封号应该拱手送给慕容端。“大人,我们尚未完成堂审,此时掌嘴……”官廷没说后半句,他相信慕容端也有自己的打算。
“身为仪制之人,目无尊长,不识时务,不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错!”慕容端的眼底渗出凶残的神色。
那不是魏长生第一次见到慕容端这副样子,那天早上他对着慕容端,说自己要舍选部选仪制,慕容端也是如此失态。
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违逆。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头顶,魏长生全身的血管一寸寸结冰。
“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能承认。”魏长生挺直了身板,握拳于身后。
“来人,除去官服,掌嘴三十。”慕容端抽出令签,狠狠地掷下,令签落地的时候硬生生劈成两半!
“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魏长生喉头哽咽,拼命压下心头涌起的那股酸楚,多大的人了,哭什么,丢人!
“打。”慕容端忽然面露颓色,闭上了眼睛。是非打不可了吗?
衙役手持竹片,将身着白色中衣的魏长生推着跪了下去,狠狠地抽了三十下。
打到第十下的时候,殷红的血丝从嘴角汩汩流下,魏长生白皙脸庞上横七竖八的红肿触目惊心,打到第二十下的时候,魏长生已经全然感觉不到痛楚,他只觉得自己的牙齿好像有些晃动。竹片击打的面积大,时不时会扫到他的眼角,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看不见东西,痛觉却又变得更敏感,刺骨之痛从四肢百骸锥入了五脏六腑。
他一声都没喊,就这样捱完了受刑。
衙役将满身溅满血迹的魏长生再次推回堂上的时候,面容的惨状连官廷都忍不住唏嘘了一番。这个魏长生,明明就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只要叫唤两声,他就会找个理由说服慕容端停止责罚,不知为何,他觉得慕容端的本意只是让魏长生低头认错,偏偏他如此倔强,可怜,可惜,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