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猎人(9)
那红色的东西居然在向他微笑?
好像是傍晚回家路上不知谁家厨房里飘出的菜肴的香气,勾着他的味蕾无意识地直留口水。
太香了。
好饿,五脏六腑都在交织着饥渴。
饿得受不了了,如果不能吃上一口,他就要饿死了。
纪宇风无意识地张开嘴,一口咬住了母亲的脖颈,身子微微一震。
那香甜的味道。
他像婴儿贪婪地吞咽着乳汁一样。
猝不及防地,一记凶恶的脚狠狠地踹在他的后腰上,连着在地上翻了三个圈才勉强停下。
痛死了,该死。
暗红的眼珠在落日的余晖下闪动着骇人的光芒。
纪宇风来不及看是谁踢了他一脚,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谁会在这个时间恰巧出现在十楼的天台。
他全身瘫软,虚弱无力,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我到底在干吗???????
慢慢清澈的眸子里,是倒在地上的母亲,满脸苍白,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一个身量颀长的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收手吧,还来得及。”
因为背光,那人的五官看不清,却有一种杀人无形的锋芒,宝剑出鞘。
收手?纪宇风忽然觉得满嘴的腥气,他用手背一擦。
靠,这是什么?
血。
谁的?
我疯了吗?我是不是杀了我妈?
她说得对,我是个无可救药的人,
不配活着。
纪宇风倒退三步,他原本就在顶楼的边缘处,连一点心理准备都不需要做,倒栽葱地摔了下去。
风在耳边鼓动,心脏好像长在了耳朵里,咚咚咚咚快要把他撞晕了。
啧啧啧,孩子心里素质太差了,秦空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给地上那晕厥的女人止了血,想了想,又在她头部的某处叩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秦空不紧不慢地起身,顺带从地上捡了个东西塞进口袋。
追着那道消失在天台的身影一跃而下。
还好刚才上来的时候,他顺手毁了监控。
纪宇风忽然感受到一股和重力相反的力生生地将他停下,腰间被什么东西一拉,身子一轻,世界不再是颠倒的。
身旁悄然出现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天空和太阳。
路人看不见,两道轻盈的黑影,像乌鸦拍动翅膀,消失在楼宇间的缝隙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拍门的beat,不是讨债的,就只有秦空。
徐建颓然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滚到门边开门。大哥,钥匙不会用是不?
“秦……“他正要说话,发现秦空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自己那件羽绒服跑哪里去了?
“饿了。“
秦空径自走进厨房。
留下…….徐建的羽绒服立在身后。
妈呀,建国后不是不许成精?
徐建定睛一看,原来羽绒服是被前后反着套在了一个人身上,帽子将那人的脸严严实实包了起来,拉链在后背一直拉到帽口。
和套麻袋一个原理。
这人眼睛看不见路,是被秦空扛过来的?
徐建哆嗦了一下,扭头问了一句。
“活的死的?”
制作杀死幽蓝族异人的毒药材料中,包括毒箭木的树汁和幽蓝族人的尸碱,这位大哥扛尸体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毕竟炼尸碱这事,只有徐建会。
然后羽绒服动了一下。
徐建看着抖得像帕金森提前发作的少年,实在于心不忍,“你别抖了,我头晕。”
这孩子脱下羽绒服后,校服上到处是干成黑色块状的血迹。
这校服,一看就不本市的。
秦空吃饱喝足,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客厅里抱手挺胸坐在少年对面的徐建。
“他还没满十六岁。”
艹。
徐建一下抱头鼠窜到秦空的背后,“他是赤血族?”
干涸的血液顺着脖子沾满了整个前胸,这孩子吃相糟糕。
秦空在纪宇风面前蹲了下来。
“喂,你饿不饿?”
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很没水平。
徐建眼睁睁看着那孩子,一口一口把胃里的酸水,吐到了自己的布艺沙发上。
等徐建收拾好一切,钟声敲了十二下。
灰姑娘的魔法已经结束,总得面对现实了。
纪宇风好不容易不抖了,潸然欲泣,“我是不是杀人犯,我是不是杀了我妈?”
秦空盯着纪宇风的眼睛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慢慢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没有。”
他的眼睛没有变成赤瞳,而且自己出手够早,时间不足以吸食致命的血量。
这也是为什么赤血族的半异人最多的原因,比起那些一击致命的吃人方式,吸血还是需要花上点时间。
尤其是第一次嗜血的赤血族异人,经常摸不准动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