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哀帝(95)
星辰拿定主意,刚侧过脸去打算和少年寒暄两句,却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使劲盯着自己看,只得权且将眼光转向别处,装作波澜不惊地用胡语问候了一句:“你还好吧?”
不料,那少年竟操着娴熟的汉语回答道:“我没事。你救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对了,我叫小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星辰,就是天上星星的意思。”星辰对报答不报答没多大兴趣,反而对这个叫做小牙的少年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诧异不已,便随对方改口说起了自己更为熟悉的大汉语言,“想不到你竟然会说我们汉人的语言,而且说得这么好......”
“我之所以会说你们汉人的语言,无非情势所迫。你不是也会我们的语言吗,有什么值得奇怪的。算起来应该是自打记事开始,家里的大人们就一直逼我学习来着,估计是希望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小牙泰然自若地反问道,“不过真没料到,今天居然会被两个汉人搭救,人的命运实在是不可思议。你说你叫星辰,星辰,真是个既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对了,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白胡子老人家,是你什么人?若是没有他仗义出手相助的话,恐怕我早就做了那些家伙们的刀下鬼了......”
“他是我的师傅,人称无妄道长,教我说你们匈奴语的人,正是他老人家。”星辰被对方痴痴地盯住不放,心里不爽,又不好对劫后余生的小孩子发脾气,只得有什么说什么,问什么答什么。
“你的师傅?他可真是个武功高强的神人,你刚才所使的鞭子功,一定也是他传授给你的吧?”小牙垂头扫了扫星辰别回腰间的莲花鞭,嗅到鞭身散发出来的淡淡香薰之气,又再度怔怔地将目光聚焦回对方的侧脸上。
“没错,师傅不光教我识字,也教我功夫。”星辰被对方看得头皮发毛,感到不能继续放任不管,抬起连来压着火问他,“是不是我脸上沾了脏东西,惹得你老是盯着我的脸看?”
“我盯着你看,是因为你长好,真好,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好。侧脸完璧,正脸也完璧,让人看不够,所以我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你的脸......”小牙垂涎欲滴状呆呆地应道。
“你一个小屁孩,懂得如何分辨好赖吗?知道什么叫完璧吗,就敢在小爷面前大放厥词?说我长得好便罢了,干嘛拿我跟女孩子相比,男孩子长得标致点儿有错吗?”星辰被小牙这番人小鬼大的话给雷得不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慌不择言地胡乱辩解一通,叫人听上去反倒像是带有“我就是长得好,爹妈生的,怎么着吧?再说你夸我就该只夸我,好端端把女孩子扯进来搅和什么”之类的歧义。
“女孩子天生就比男孩子长得好,这是自然规律使然,不是人力可以随便更改的。”小牙仿佛忘却了刚脱离黑衣蒙面人魔爪的险恶遭遇,咧牙憨憨地笑道,“不过你算是例外啊,世间少有的例外,我眼里唯一的例外......”
“你到底有没有常识!那我问你,你见过孔雀吗?长长的尾巴能开屏的是雄孔雀好吧!”星辰将大拇指相贴,十指扇形舒展朝小牙比划道,“雌孔雀尾巴短,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展示的地方,也不能像雄孔雀那样甩尾开屏。”
“孔雀?你是在说一种鱼的名字吗?”小牙挠头,搜索枯肠,估计生平从未在西域境内亲眼见过星辰口中的孔雀,仅凭听到的尾巴长短、是否开屏之类奇怪的判定,便误将孔雀归属于水里游弋的鱼儿了。
“鸳鸯,那鸳鸯呢?公鸳鸯毛分九色,母鸳鸯身上只有黑白灰三色,你说是公的更美还是母的更美?”见小牙仍是一脸茫然,星辰汗颜道,“你不会以为鸳鸯也是一种鱼的名字吧?”
“鸳鸯?是哪两个字,你在我手心上写写看,没准我之前在书简或帛书上真读到过,一时间脑子反应不过来也是有的。”小牙傻傻地朝星辰伸出手掌。
我晕,星辰自知高估了眼前这位匈奴少年的社会阅历,却还不死心地又问他:“狮子,你总该听说过狮子吧?雄狮的脸上和脖子上都长着浓密的长鬃毛,而雌狮就......”
“虱子?”少年惊骇得双目圆睁,眼睛里发出匪夷所思的光线,嘴唇喔起来感叹道:“我倒从来没有关注过跳蚤,这东西个头太小,再加上难分公母,也谈不上哪个比哪个更好看点。不过你懂的可真不少,这些古怪的学问,全都是你师傅教你的吗?”
星辰突然非常后悔跟小牙讨论性别与外貌好赖来。既然喜欢看,就慷慨地让他看呗,反正让对方多看几眼身上又不会掉一块肉,于是话锋一转道:“对了,那些黑衣蒙面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我看他们个个下手都挺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