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哀帝(92)
“事关重大,断不能草率行事。明日一早,不知将有多少宫中长辈会过问皇后被你禁足之事,你且仔细思考思考对策才是正经。至于废后不废后的事情,听我一言,还是不提为妙,以免宫中人心不安。”董贤反劝道,“归根溯源,此事错在星辰,怪只怪星辰心里放不下刘欣,贪恋与你共度的每一寸时光,才招来今日之祸。所以只要宫中有星辰在一日,无论椒房殿的主人是不是傅黛君,最后都会被逼出一个深恨星辰夺走夫君宠爱的怨妇皇后......”
“是非善恶自有公论,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皇后居心叵测,指使卉云做出如此下作之事,错便是错,绝不能轻纵于她,省的她老是这样不择手段,坏了一国之母的体统!”刘欣见董贤将罪责归于己身,质疑二人彼此之间的情愫,忙声辩道,“再说我命她禁足,是她咎由自取,事不关你,你不要多想。”
董贤闻言不语,沉寂好些时候,忽而侧肩展臂将握在手里的随心珠递给刘欣看。
“金黄色?怎么回事!珠子一旦出现这个颜色,就表示持有它的人内心喜不自胜,”借着七彩帛灯发出的幽幽光线,刘欣接过随心珠举到眼前,见珠子通体变得金灿灿的,便很有些纳闷道,“你真把我给弄糊涂了,刚让人搞砸了生辰宴,翁主和小凉又出了那样的事故,你居然还喜不自胜,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这颗珠子本身坏掉了?”
“宛妹和小凉发生那样的事情,我心里难过不假,但那是另外一件事情了,跟珠子变成什么颜色无关好不好......”董贤满脸无辜地解释道,“熄灭蜡烛之后,我便掏出珠子放在手里握着,心里念叨着,刘欣今夜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去椒房殿同皇后圆房,谁也说不出来什么,结果想着想着,它自己就变成这个颜色了......如果真要论起什么东西坏掉的话,或许不是珠子,而是我胸口的这颗心才对。”
“你总催我去陪皇后,其实口不对着心,我早知道的......”刘欣见董贤言语含情,也有些把持不住,满腔兴奋旋即转化为行动,转身将对方从背后抱住,颇为自满地问他,“至于晚宴时分,你之所以不敢让众人瞧你手上随心珠显现的颜色,想必是害怕大家发现当时珠子变成了黑色的缘故,说的没错吧?”
“我的事情,什么都瞒不过你......”董贤这会子倒痛快地承认道,“如你所言,晚宴那时忽而发现随心珠在我手上转黑,感觉不像是什么好寓意,与其当着大家的面丢人,倒不如恬脸耍赖,硬着头皮把珠子给收起来......”
“转黑有什么不好的?在我看来没有比黑色更好的寓意了!”刘欣露出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伸手捏了捏对方的面颊道,“随心珠转黑,代表当事人情难自持。你知道晚宴一结束,我就要离开凤凰殿去陪皇后,心中不舍,明知覆水难收,却仍然盼着我能留下来跟你在一起。”
“情难自持?是你信口胡诌的吧!”董贤的心事被对方说中,不免有些难为情,假愠着将刘欣搭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挪开,坐起身子面朝对方,眼睛望眼睛、鼻尖对鼻尖地倾诉衷肠道,“我的确希望你别走,当时心说什么看着你娶妻纳妾、生儿育女,全是自欺欺人的鬼话!如果真心爱慕一个人,独占欲便绝不允许与旁人分享,这种欲念不光你刘欣有,我星辰也有!但你贵为天子,而我毕竟男儿身,许多场面上的事,尤其是必须由你亲自完成的任务,我帮不上哪怕一丁点忙......所以‘盼着你能留下’这种自私的坏想法,只在头脑中一闪念。谁知那么巧,刚好被手里拿着的这颗随心珠给捕捉到了,看来坏事莫说做,连想都不该想的......”
“当初你还冲我感慨,说我对你好得都有点魔障了,现在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喜欢我喜欢得连人都变得腹黑起来,简直......”未及说完,刘欣突然嗅到对方将鼻尖“贴”过来所发出的诱“惑”气息,一时间便顾不得说话了。
荧光流溢的明暗中,鼻尖在触与未触之间游离半晌,最终以董贤将脸转向一边收场。
刘欣见对方偃旗息鼓,只得意犹未尽地将刚刚凑过去的脸又重新撤了回来。
“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我之前曾在塞外见过这种珠子,但不能确定跟你今日送我这个是不是同一颗。”董贤挺起脊梁,收回前倾的上半身,取过刘欣手里不知何时变得更加黄澄澄的随心珠之际,深深体悟到对方身上那股满腔热情无处宣泄的窒息感,便想开发出一个新的话题来转移心爱之人的注意力......
☆、乌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