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家者(21)
陆辰说实话道:“也不是没想过,就是横竖忽略不掉那个纸钱,想炸头都想不明白,它是怎么贴到陆陶身上去的?”
他办案有私人情绪,这个是大忌,但杜含章也不好说,只能和稀泥:“找到余亦勤的人就清楚了,你去忙吧,我知道了,如果我还碰到他了,我会告诉你的。”
“行,”陆辰贼心不死,“组长,你真的不考虑,回来当个临时工吗?”
杜含章听到那边好几个人在喊队长,笑了笑,挂断了:“不了。”
陆辰本来还想争取一下,搬出站长来打动他,只可惜嘴巴没有对面的手快,晚了一步,听筒里只了剩一串嘟音。
这边杜含章断了线,眼里映着玻璃外的晚霞,心思还在刚刚的消息上。
有那张纸钱和案发后失踪做依据,陆辰怀疑余亦勤其实合理,可余亦勤要是想杀陆陶,又何必跟自己说那只鬼的事情?难道他是有预谋地在嫁祸给那只鬼?
这心眼虽然有点多,但既不是没有可能,也有可能全是臆测,总之主观上来说,杜含章垂眸笑了笑,心想我为什么要想这些?
这些不关他的事……杜含章转身将复印纸插。进碎纸机,接着拿起手机,下楼换鞋锁上门,开上车出门吃饭去了。
他确实用行动表明了他不想管,但杜含章忘了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阴魂不散。
他开车上了路,还没走到经常光顾的小饭馆,先在一个红灯的拦阻下,看到了正在路边上晃荡的余亦勤。
这时路灯已经开了,杜含章看见他在昏黄的光线里慢吞吞的走,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包裹,而离他不远电线杆上,就有一个摄像头。
不是不见了吗?这不就是吗?
杜含章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自我服气了几秒钟,在对方即将游魂一样从他车窗外走过的时候,突然叫了他一声。
——
那个老头骗了他。
他说古春晓在井里,余亦勤顺着他的指向,也确实看见了一口井。
不过那井里仍然没有秃鹫,只有一个他过不去的通道,那女人借机跳井跑了,老头跑脱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他手里。
余亦勤正在想,他是把东西交到防异办好,还是分局那边合适,就听见了一声“余亦勤”。
他转过头,看见路边一米开外的车窗后面,坐了一张引人注目的脸。
杜含章刹了车,明明是故意叫的别人,却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是看着有点像你,你去哪儿,回东一环吗?”
余亦勤顶着一张通宵过后的木然面孔,冲他点了下头。
杜含章平时绝对没有这么热心,他笑着说:“我也去那边,需不需要带你一段?”
余亦勤确实有点累了,鬼是需要灵气的物种,而他很久没有补充了,眼下就是个脆皮,不然早就瞬移回去了。
有顺风车蹭对他而言是个好事,只是他手里的东西不吉利,他说:“谢谢,不用了。”
然而杜含章因为许诺过陆辰,表现出了一种殷勤式的热心:“没事,顺路的话就上来吧。”
余亦勤还是摇头,提了提手里的东西:“这个不方便拿上车。”
杜含章看了几眼,感觉像是衣服缠的什么东西,开玩笑道:“不方便拿上车的东西?不会是枪吧?”
“不是,”余亦勤在他的注视里顿了顿,觉得这个可能比枪还过分,“是人骨。”
杜含章:“……”
他真的不忌惮这个,他只是不明白,这个眉清目秀的大兄弟,为什么会拎着人骨在街上溜达?
“不要紧,我不忌讳这个,上来吧,我有事问你。”
余亦勤看他这么说,又想了想步行回去的距离,任他停靠出来,拉开车门上去了。
等他在旁边坐定,将东西搁在腿上,低头扣着安全带,杜含章才在焦糊味的指引下,注意到了他左肩的T恤上那一大片被火星撩过似的黑洞,并且脖子和手臂上也有不少淤青点。
鬼主青色,这伤换到流血的人身上,应该就是红点,是烧伤的特征。
杜含章本着人道主义关怀,拿眼神示意了一下说:“你肩膀上怎么了?”
余亦勤侧头瞥了一眼,肩膀立刻离开了靠背:“被火撩了一下。”
杜含章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了下说:“不要紧,你靠你的。”
余亦勤应了一声,仍然坐得腰杆挺直,俨然是个阳奉阴违派。
杜含章不可能上赶着去求别人霍霍他的椅套,指了下储物格上面的纸说:“我看这个像是新伤,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能够烧伤轹鬼的火,想必不是日常做饭用的燃气。
先是女怪物后是老头,他俩后面还不知道有谁,余亦勤有自知之明,也不会拿古春晓的安危逞强,他需要帮助,而杜含章是防异办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