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扬州+番外(17)
“汤儿,你白哥哥呢?”萧阁没瞧见白颂安,心里不免忐忑。
“他回骢阊寻褚大哥了,说把熠日牵到这里来,晚些好直接出发。”
萧阁闻言不禁一笑,他已忘了自己得了熠日的事情,难为他们还记着。
这萧阁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精。傅弈亭心里骂了一句,他昨夜没休息好,更舍不得这温柔乡,只是掏出怀表瞧了瞧,已快到了与史羽生见面的时辰,于是急急带着他们二人赶到天一斋。
“哎呦呦,四爷!你再不过来,我可以为你要赖账了。”史羽生诨号“老箭王”,原本是个晋西的马匪,靠搜刮民脂民膏攒了点资本,做起了炮筒羽箭的生意,如今也是富得流油,跟傅弈亭接触上之后,得空便跑来咸阳潇洒。
“放屁,我什么时候欠过你。”傅弈亭给史羽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进去再说。
史羽生这才看到傅弈亭身后的人并不像个侍卫,此人不仅容貌抢眼,气质也是儒雅风流,于是他不禁往歪了去揣测萧阁的身份,此时居然偷偷咽了口唾沫。
这傅弈亭为了敛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人也交往。萧阁远远瞧见史羽生笑起来一脸横肉,绿豆眼中发出猥琐的精光,心里一阵腻味,便冷着脸止住了脚步。
傅弈亭瞥见,暗自好笑,转身对萧阁和汤城道:“你们在外厅等我。”随后与史羽生进了内室。
史羽生还在一步三回头地向外望,咋舌道:“四爷,您哪儿寻这么个人物!”
“我警告你,别打他的主意。” 傅弈亭方才还幸灾乐祸,此刻心里却涌起一丝不爽。
“四爷的人,借史某几个胆子,我也不敢觊觎啊!”史羽生讪笑着,“就是……若有类似的,也给兄弟引荐引荐?”
“做你的春梦去吧,全大夏能有几个和他类似的?” 傅弈亭笑骂,“行了,说正经的,东西何时能运过来?”
“三十万只羽箭刚装备好,二十车铁石已经发出了,约莫三天之后到达秦北,还是在老地方交接。”
“告诉你的人,地点换到城西,最近豫王和朝廷盯得紧实。马虎不得。” 傅弈亭饮了口茶,从怀中抽出几张银票,“这是此前说好的数目,你回晋中之后再去鸿通票号取。”
“晓得。”史羽生喜滋滋地接过,笑道:“我就是爱和四爷做生意!痛快!”
以后有你倒霉的时候。傅弈亭半阴半阳地笑了笑,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
萧阁与汤城在临窗的位子闲坐,要了壶茶水,加两块儿玫瑰镜糕,汤城还是小孩子,爱吃甜食,狼吞虎咽地吃下了,萧阁见他喜爱,又要了几块点心。
虽说是傅弈亭救了自己,汤城却有些畏惧他,反倒觉得萧阁更好亲近些,这公子长了一张不食烟火的面容,但举止还是温柔文雅的,汤城一路上揣测这二人的身份,终归想不透,这会儿趁着傅弈亭不在,他便试着打探,问得也十分委婉。
“公子,我们家四爷,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呀?”
萧阁看了看他,笑道:“你家主子还没告诉你的打算,我也不便开口。”
“公子,您跟我们四爷……不熟吗?”汤城看起来有些失落。
萧阁蓦然想起昨晚那亦真亦假的暧昧情形,只当是一时失态,于是叹气道:“不算熟稔。”他抿了口清茶,抬眼望向楼下的市集,倒是人烟辐辏,热闹非凡,只是白颂安和褚继兴还没过来,他心里莫名焦躁忐忑起来。
“秦岭沃,镐京落。渭水浊,泾河塞。夏阳火,英雄没。秦王过,民难活……”
几个垂髫小童拿着拨浪鼓,在街边嬉笑玩闹。
听到那清脆的童声,萧阁端着茶杯的手一滞,“这童谣……是在讽刺朝廷和秦王?”
“您不是秦北人,自然不省得这其中原委。”汤城放下手中捏着的糕点,认真回答,“三年前,朝廷在秦北晋中一带征得粮税便逐年增加,加上黄河决堤,冲毁良田,我们更是食不饱腹!可从去年开始,这新继位的小秦王不但不救济灾民、发粮赈灾,还开始私征‘安秦税’,官府要征米粮银两,还要加给秦王一份……”
他正说着,傅弈亭已掀了帘子满面春风地从内室中走出来,“聊什么呢,秦王长秦王短的。”
萧阁没理会他,只摆手让汤城继续。
汤城继续恨恨地道:“因此,大家才恨透了这为虎作伥的小秦王,在童谣后又加了‘秦王过,民难活’一句,此前老秦王在的时候,断不会出现这种事……”
傅弈亭一听,便知道方才说的不是好话,饶是他脸皮再厚,此刻也是十分尴尬。
萧阁给他倒了杯茶,饶有介事地道:“想不到这小秦王年纪不大,却做尽了这有损阴骘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