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大山里的板蓝根(10)
声音在黑夜中更显可怖。
像是有条冰冷黏滑的蛇爬上了后背,从尾骨到脖子一片发麻。
糟了!崧岚拎起裙摆,迅速奔向里棠镇,眼前的景象十分骇人。
整个里棠镇灯火通明,却无一丝生气,只有不知谁家婴儿在啼哭。
而除此以外的人,或是泡在水缸里苦吟不止,或是脱光了上衣伏在地上抓心挠肝,有的似乎已经......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惨不忍睹。
崧岚大口喘着气,心陡然一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
“这是什么病?”洛云褐紧随其后,面上十分严肃。
“我也不知,前两天那老汉的妻子也是这样的症状,白天身体冷如寒窖,晚上气血反转,如火上炙烤。”
言罢,崧岚扶起靠在墙角的一位年轻少女,她仿佛盛装打扮了一番,甚是娇艳。
手指搭上她的手腕,滚烫的温度灼的她指尖发痛,呼——尚有一丝气息。
“脉象和那天一模一样,犹如琴弦端直而长,体温过高,五脏六腑都有损伤和衰竭,来不及了。”
崧岚神色紧张似下定决心什么,手指于右手手心用力一划,掌心迅速聚拢了半勺泛着微光的新鲜血液。
崧岚捏紧少女的下颌,用力掰开嘴欲将血液倒进去。
洛云褐见她这番动作,瞬移过来捏住崧岚的手腕,冷声质问这是抽了什么风,要这样伤害自己。
要知道妖的血弥足珍贵,这镇上的人何德何能值得崧岚这么做?
崧岚抬首迎上他的眸,洛云褐眸子里倒映着四周的灯火,仿佛是藏了滔天的怒气,眼底还落着几分心疼。
他是在......心疼我吗?崧岚有片刻失神。
然一码归一码,她毫不客气大力拍开洛云褐的手,迅速将血液喂进少女的唇。
“崧岚你!”
“云褐哥哥,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这个怪病我的精血恰好能解。你说得对,我是板蓝根,本就应该行医救人。”
果不其然,那少女喝下后不消片刻,脸上的肌肉便松泛下来,体温逐渐趋于正常,神志也恢复了一些。
她睫毛微抖,睁开双眼,看见自己靠在一白纱遮面的女子怀中,旁边立着一位风度翩翩、身材颀长的美男子,只是那美男子瞪着他的表情甚是不悦。
“你......你们是?”少女声音轻颤,有些害怕。
“我们是路过的大夫,原想进来找歇脚的地方,谁知看见这样的灾祸。你刚刚昏倒了,我们给你稍微用了药舒缓。”
崧岚扶她坐正,又扯了扯洛云褐的衣角,示意他稍稍友善一些。
洛云褐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嘀咕,“哼,区区凡人,不足为惜。”
声如蚊蝇,少女未听清,反而有些疑惑。
菘岚白了他一眼,向少女问起事情的始末。
少女稍微打起精神,娓娓道来,
她姓乔,名薜萝,是镇上燕脂铺老板的女儿,今天是镇上的花朝节,本来大伙儿们高高兴兴的在祭花台庆祝,一起制作花朝节的点心。
约莫到了午后,镇上的人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先是有几人倒在了祭花台上,医馆的人来查看,却发现那几人身体僵硬,冰冷异常。
恐是什么疫病,便呼吁大伙儿们中止集会,各自回家,谁知半下午的时候......整个镇就变成这样了......
崧岚点点头,若真是传染病,那出现在花朝节的集会上确实极有可能扩散,且造成大片感染。
但是这个疫病于半月前,那光头老汉儿的妻子就得了。
如果要传染,早就该散播到整个镇上,哪还挨得到今天?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正苦思冥想,洛云褐摇摇扇子,醍醐灌顶般插了一嘴,“许是花朝节你们的酒水饮食有问题。”
“怎么会......酒都是镇上几家酒庄提供,水也是从棠溪引下来使用,数十年如一日,怎么会有疫病在里面呢?”
乔薜萝摇摇头,不可置信的模样。
洛云褐嗤笑一声,正欲嘲讽,崧岚忙扯住了他,低声劝慰,
“云褐,你说得有道理,极有可能是她口中的棠溪出了问题,要不你先去查看一下,我留在镇上想法子救人。”
云褐不肯,他修行已久,深谙天地之道。
凡间之事自有它的因果循环,且死生有命,若是强行改写,恐怕要遭天谴的。
崧岚思忖片刻,从袖子里摸出玉杵,摩挲一番。
“云褐,你说为什么是药杵砸了我,为什么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刚好是棵草药?”
“云褐,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是我修仙路上要过的关?”
停顿了一下,崧岚又拉住云褐的衣袖晃了晃,语气带着些撒娇,
“云褐哥哥,你就当我是在渡劫修仙,随了我的意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