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渡寒潭(16)

作者:你爸爸

待我跟师兄门一打开,何施主脚步踉跄,几下便委顿地匍匐在了地上,嘴上喃喃自语好些胡话。

我跟师兄上前查探,才知这人受了风寒,怕是烧糊涂了。

我跟师父讲清缘由后,师父把何施主安排住进厢房。

命我跟师兄二人交换着照顾这个突然而来的病人。

何施主真正清醒过来,其实是在三日后。

那天天罕见放晴,他一睁开眼睛见我扑通一声下床便跪在了地上,他哑着嗓子对我说道:‘师傅,我要剃度出家。’”

了安话说到这里顿了顿。

沈笛在便在这片刻的宁静中询问道:“何大善人二十多岁时曾经到陀云寺要出家,但是最后却没有成功,所以师傅您说他未必真的佛缘深厚?”

了安继续说道——

“我师父当时跟大善人说他俗世未了,还有未放下的事情,只允他代发修行。

他在陀云寺内跟我们同吃同住了数月时光。

一日我们正在佛堂前诵晨经,他突然站起身,就朝寺庙大门走去,话也未说一句地直接离开了我们寺庙。

后来我问过师父,是不是一直困着何施主的心魔已了,他才会下决定离开寺庙。

师父同我说‘想通既是好事,也未必是好事。’

后来我再知道他时,他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何大善人,庙里有香客来庙里上香时曾讲过他们那有个在世活佛,我询问一二后,跟师父聊天时就没忍住问师父有没有后悔过当时阻止何施主皈依佛门,他似乎佛缘不浅。

师父只道‘每个人有每个人要走的道,不需强求。’”

了安一席回忆说完后,沈笛还有些愣神,显然他跟佛门无缘。

完全无法参透了安说的到底想表达什么,在脑中十分困扰地消化良久后,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那师傅可知道大善人为何会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衣衫破旧又身患疾病地出现在陀云寺门口?”

了安双手合十打禅起机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沈笛沉默:“……”

“呿,秃驴。”

有人却在廊上轻哼出一句不礼貌的问候。

沈笛像是自己背地骂人被当事人听见一般,脸色十分尴尬地回头朝廊上望去,只见绪自如一个胳膊揣进自己衣襟里,看见视线转过来的沈笛,略显轻浮地朝对方扬了扬下巴,后转过身边挠痒边懒洋洋地往前厅方向走去。

身旁被骂的了安和尚仍旧一脸慈眉善目的表情,连眉毛都没为此挪动半寸,他朝着绪自如的方向双手合十,念了“阿弥陀佛”。

沈笛虽然跟绪自如不熟,但十分有担当提绪自如道起歉来:“抱歉,了安师傅。”

了安师傅微微笑道:“绪施主为人磊落不羁,你无需介怀此等小事。”

这个被讽刺的当事人竟然还反倒还安慰起他来,沈笛为此尴地笑出两声,他起身跟了安师傅告辞。

脑子里还一边想着,了安师傅看人也不算多准嘛。

绪自如这人勉强称上个不羁也就罢了,磊落那词感觉是跟他沾不上边的,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睚眦必报的小人。

沈笛一边想着刚刚了安说的话,一边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他思索着:“大善人二十多岁时应当刚从江南家中出来,也不知道途中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只身出现在陀云寺门口,并且睁开眼睛就说要出家?这事管家或许知晓,我可以去问问。”

他边走边四处张望,想寻着一个宅内小厮询问管家此刻的下落。

人才刚走到前厅,就听见院里一个一声怒斥道:“姑奶奶是受邀来救人的,反倒被你们当犯人困在你们这大宅里了?”

门口看门小厮一脸愁苦表情:“因是犯了命案,怎么也得等官府来人走下流程啊,姑奶奶。”

沈笛才发现是这秒音仙竟是想出门,现在寅时还未过,急着要离开属实有些奇怪。

沈笛还在纳闷,秒音仙霸道万分地开口道:“姑奶奶此刻就是要去吃东街那边的馄饨面,配上春饼,你能耐我何?”沈笛刚想开口劝阻。

就听见坐在前厅大门旁石台子上的绪自如嬉笑地问道:“妙音妹妹这急着出门作甚?夜里才死了人,你这就要走,做贼心虚啦?”

秒音仙闻言一哼:“你我二人之间该心虚的是谁显而易见。”

绪自如坐在石头台子上,手上还大喇喇地抓着一个菜包子,他咬了一口,含糊着说:“那急着走干嘛呀,不得看我这个恶贯满盈的凶犯伏法吗。

别急,这菜包子滋味也不错,你尝一尝。”

秒音仙面露不愉:“姑奶奶可不想你一样这么闲,我还有好几只虫宝宝等着我去喂养,我费尽心血养了好几载,如果死了谁来替我负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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