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可欺+番外(56)
这回那些魔修又转过来看鹤崇了,看着鹤崇好似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乐生,你……”鹤崇站在在我身前,挡住了各方窥伺的目光。
一截红绸自我眼前飘下,我伸手去抓,那破碎的红绸自我指尖滑落,落在地上,好似一滩凝固的血液。
“都是你,大师兄才会落下幽冥渊——”
“你师兄?他掉下去了。”
我后退一步,正撞上了身后的桌案,我手撑在盖着红绸的桌案,我摩挲着手下的布料,反手抽出被摆在桌案上的匕首,深深阖目,刺向了将我挡在身后的那人。
鹤崇不知是并未对我设防,还是如何,我这一刺,竟毫无阻力,深深刺入他后心,殷红的血溢出,染得他身上的红衣更红,也沾染了我的手。我刺伤鹤崇的匕首是魔尊专门炼制的特制灵器,上面淬炼了加剧伤势的阵法,这些是我后来得知的,此时我只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这下,两清了。
我松了手,麻木看向鹤崇,鹤崇目光沉沉的望着我,我无暇分辨其中暗藏的情绪。他拔出了匕首,匕首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我目光触及沾血的匕首,猛然回过神来,我凝聚了全身灵力,将身法提到极致,奔向高台边缘,我脱去累赘的层层礼衣,每脱下一件,我身上的束缚便少一层,最终我身上只余下一件基本的深衣。
我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更不会有什么无用的怜悯。
我心如磐石,不为所动。
所以鹤崇重伤,我虽有一瞬不安,却仍当机立断趁乱逃离。
修者大多是一尘不染,鹤崇尤甚,然而,这次他鲜红的婚服染了污浊的血迹,醴红的血自他唇角落下,滴溅洇开。
他并未理会唇角的血,一手捂住冒血不止的伤口,执拗的看着我:“别走。”
说没有一丝迟疑,是撒谎,可我却只看了鹤崇一眼,便毫不犹豫的从高台一跃而下。
在我落地之前,一只手臂捞住了我,温衡揽住我的腰,将我拉过,护在身前,他召出灵剑,风声袭来,冲开了其余杂声。
“我接住你了。”
他说。
第57章
魔域的边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屏障的由来已不可考,听说自上古时期便已存在,不可进,亦无法出,不过大抵是因为年代久远,这屏障也出现了裂隙,大都细小如针缝,也有一臂宽的,我便是通过这道裂隙离开的魔域。
很难想象温衡竟敢只身一人出现在结契大典之上,当日那些高阶道修俱是温衡借由秘法所施的障眼法,在场的道修除我之外便仅有他一人,他瞒天过海,拖延了魔修的动作,带着我一路疾行,东行至魔域屏障才停下,温衡脸色一白,将我放下,“走。他们要追来了。”
我心一紧,“那你呢?”又要自己一力担下?
当日温衡落下幽冥渊,不但没被魔气侵蚀,反而因祸得福,误入一处秘境,甚至还一举突破了元婴。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不再轻信,他这人,向来只报喜,不报忧,若是当年他能坦言,我又何至于误解他至此。
温衡闻言,看向我温声道:“不怕,我同你一道。”
魔宫的魔修们只一开始被蒙蔽了一瞬,很快就破了温衡的秘术,很快便追了上来,遥遥看见自西蜂拥而来的魔修的滔天魔气。
“走吧,师兄带你离开。”
通过裂隙,便是道修的地界,根据当年道魔达成的协议,魔修不可在此越过屏障在屏障外停留,碍着这项协议,魔域那边纵使心有不甘也无法大张旗鼓的追来,事实证明,我还是太过天真。
我不知道温衡是当初如何从幽冥渊逃出生天的,但他定是受了不轻的伤,温衡本就身受重伤,又使秘法强行带我突破魔域裂隙,若不是我多留了心眼,怕是又要被他骗过去了。
可恨的是我问他,他竟神色自若回我一句,“不妨事。”
不妨事?
这还叫不妨事?
我强硬拉过他,要他靠在我身上,“明明都站不稳了,还逞什么强。”
温衡顺着我半靠在我身上,结实的躯体倚着我,热度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突然低笑一声,虚握住我的手,“那就辛苦乐生了。”
我见他竟还有闲心笑出来,不由剐了他一眼,却见温衡笑意一凝,眉尖微蹙,下一瞬便呕了一滩血来。
“师兄!”
温衡虚弱笑道:“无事。”他伸手去拭我滚落的泪,“别哭。”我只觉身上一沉,温衡剩下的重量也靠了上来,他是当真无力战立了。
“他们不见了。”
“肯定在下面躲起来了,去搜。”
上空传来魔修的声音,我霎时清醒,小心地把温衡的双手环在自己颈项上,吃力的背起脱力昏厥的温衡,跌跌撞撞的跑向山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