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番外(92)
一旁的太子湿透了后背,抿了抿唇,说道:“父皇,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单凭张烈一个小小县令,哪怕是得了尚方宝剑,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唐浩若是胆大包天,可顾不上这些。”
文帝也觉得那左丞的庶子的庶子,这偏远关系,可镇不住场子,喝了口薄荷茶,问:“你待如何?”
太子看着文帝,知道自己说到点上了,提议道:“傅祭酒以前也在玉书院上过学,尉迟院长仙逝,于情于理他都该回书院看看。不如就请傅祭酒在明,张烈在暗,里应外合,把那唐浩一举拿下。”
太子可还没忘了傅祭酒上次借着这背书由头,让他丢了好大一人,总想着寻机报复一下,没成想这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文帝细想了一番,说:“蒋玉,拟旨——”
殿堂之上的水深,文乐体会过好些次。
周十二要嫁到波斯去了,这消息定得急,不管平戈的娘亲如何哭爹喊娘的,总之就是没能改变皇帝的主意,惹了皇帝不喜不说,还生生掉了一个位分。
平戈倒是接受得挺快。
少女心事,她惦记文乐,也只是因为那文帝嘴上说的一句“郎才女貌”。
她娘亲在殿里每日每夜哭着给她缝制嫁衣,平戈比往常还要平静些,没有待出嫁的羞怯。依旧梳妆打扮,按时按点地去往国子监上学。
今日是讲琴,平戈别的不会,每回轮着傅骁玉的儒学大课都要坐得低些,生怕被点到名背书背不出挨板子。
琴棋书画,她虽说还未精通,但也知晓个七七八八了。
尤其是这琴。
十指如葱白,宫商角徵羽,一把琴竟能说出个故事来。
听说波斯那边用玉石做的酒壶斟酒,用丝绸做地毯,不知会不会有玉石做的琴?
平戈上完了课,走到院子处,由侍女扶着过去赏梅。走到跟前了,才发现那院中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她以前的闺房秘事想了又想的少将军文乐,而另一位,则是那波斯圣女。
这两人怎么凑一块儿的?
说来也巧,周崇天生没长练琴那根筋,让老师留堂补习了。文乐就在院中等他,结果没等到自己的九殿下,倒是等来了波斯圣女。
圣女一直用白纱绕眼,也瞧不清谁,就是皇帝来了她也就点个头,别有自己的一番气势。
文乐见人家女孩儿都不避嫌,自己这光天化日的也没甚好避的,干脆也坐着赏梅。
“少将军,可喜欢这梅花?”
文乐吓了一跳,他还从未听这波斯圣女出过声儿呢。
想了一番后,文乐说:“我粗人一个,这娇花,欣赏可以,真让我说出些什么诗句,还真憋不出来。”
“娇花?自古文人皆称赞梅花刚毅顽强,选在冬日开花,少将军怎么说这花是娇花呢?”
文乐撑着腮帮子笑了下,说:“由着人照顾的可不是娇花吗。你瞧过边塞的格桑花吗?跟不要钱似的满地都是,有时候让人踩碎了,碾成泥了,一地都是红色的花汁。但那花特奇,哪儿都长,草原长,戈壁滩长,湍流边上长,悬崖峭壁上也长。它不要人施肥不要人浇水,风一吹,它就到处飘散,飘到哪儿哪儿就是家。文人只称赞梅花刚毅顽强,在冬日开放,是因为他们瞧不见那草原、那戈壁滩、那湍流边儿,和那悬崖峭壁。”
波斯圣女好久没说话,暗处的平戈也没了动静。
文乐不是梅,也不是那格桑花。
他是草原、是戈壁滩、是那湍流边儿,也是那悬崖峭壁。
他只会为配得上他喜欢的花儿,驻足。
平戈的婚礼赶得不是时候,祭祀前就得急急忙忙的嫁出去,可忙坏了内务府。
文帝还是喜欢做表面功夫,亲自送了平戈出嫁。
按照民间俗礼,家里妹子嫁人,可得等兄长小弟亲自背着出去坐轿子,不让脚底沾上灰尘,意味着这辈子无忧无虞。
可到底是皇家人,太子可不会屈膝为一个小小的波斯。
平戈出了自己住了十五年的殿,拜别了哭得不成人样的娘,把盖头一盖,推开了门。
盖头底下出现一双金丝靴子,上头绣了祥云暗纹。
扶着平戈的丫鬟惊呼了一声,行了礼,喊道:“九殿下。”
平戈一愣,就听面前的人说:“妹子出嫁,也没啥能送的,随了咱们金林旧礼,要是不嫌弃哥哥身子骨弱背不稳,就由我送你这一程。”
平戈咬紧了牙,深吸了一口气,爬上了周崇的背。
周崇与平戈关系一般,自然不可能主动过来。
他这是受人之托。
文乐知道傅骁玉背后搞的那些事儿,他这人就是腹黑得厉害,别说跟他抢,就是惦记惦记也不成,结果害得人家远嫁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