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玄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却听洛星夜对自己喊道：“爹爹，帮我！”

洛玄这下明白了过来……

“阿夜！你……”这声阿夜，他想喊出来很久了，一直滚在喉头，直至此刻。

“傻子！我怎会那样对你呢？”她笑出声来，眼角带着的一滴珍珠滚落下来。又是那熟悉的笑声，他一时心魂震荡。

下一刻，她的神色却冷然下去。“所有恩怨，尽数在今日了了。该下地狱的下地狱，该上天堂的上天堂。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和这些破烂事有任何纠缠。”

“你！你是洛星夜！？那花妖呢？！”

玉离魂似乎听到了真相，厉声追问道：“什么花妖？！”

“你是装的！你……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寒湘江歇斯底里。

“也没多久。”洛星夜好整以暇地一笑，“你们筹谋许久却最终坑了自己，要怪只能怪太心急了。想用这法阵把他吸干，那不妨就先把你们自己吸干吧。”

“不可能……不可能！洛星夜，你不是已经死了，只余残魄吗！？”

玉离魂闻言大惊，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那目光看着她，那个失而复得的她，似要把她看到底。

洛星夜面冷道：“是。哪怕只余一魂一魄，那也还是我洛星夜，容不得他人染指。”

“什么一魂一魄？！”玉离魂的眉头已皱得化不开，冲她道：“阿夜，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洛星夜顿了顿，旋即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你别担心。我们今日先把这些恩怨了了，等回头我慢慢告诉你。”

玉清与寒湘江被困于法阵正中之处，身上已隐隐有被抽血之痛。玉清双目赤红，忽转头对玉离魂一喝：

“逆子！”

“你便是如此对生你养你的父亲！？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鬼族的新君，今日就当着群鬼的面，将他父亲的血肉抽干剥尽！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玉离魂给他这么一骂，气血正上涌，胸口闷了一口气来，正要开口，却听洛星夜赶在他之前，厉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配指责他吗？！玉清，扪心自问一句，你可配为人父母？！”

玉清未料到洛星夜竟会如此说话，登时瞪大眼道：“果然是一对狗男女！你这妖女，如何行事说话的，在场的人可都看在眼里！”

洛玄本一直没有说话，一听这宿敌竟骂起自己女儿来，旋即骂道：“死鬼！我女儿行事说话自有道理，自有人担着！用得着你这将死之鳖指点吗？！”

原本凝重的气氛中划过一片哗然。长清山谁也没见过主上这个样子过。在众人面前，洛玄一直都是那庄严肃穆的模样，甚少说出这样的脏话来，听着竟有一点点搞笑。

玉离魂眸光复杂地看了洛星夜一眼，复杂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柔。今夜的她长身玉立，蓝衣飘飘，仍是从前那副娇俏轻灵的样子，却比初相遇时多了几分淡然从容，仿佛从桃花酿变成了清泉饮，反是更有韵味了。

“好，好！”玉清咬牙切齿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一个妖女，一个逆子，一个不知自重的老匹夫，来呀！杀我呀！玉离魂！我死了倒也要变成魂来看看！你亲手弑父，日后要如何服众！”

此话说得甚重。洛星夜飞速地瞥了玉离魂一眼，果见他脸色煞白了一瞬，旋即笑了一声，朗声对在场群众道：“这先鬼君还真是把大家都当傻子呢！好像刚才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没看见似的！这法阵本就是先鬼君为他儿子亲手备下的，不过是被我将计就计，如今反将他自己框进去了！

这法阵，乃能吸食阵中之人的精血气力。先鬼君要用这个对鬼君做什么，不言自明——谁都晓得，鬼君现在怀有灭世之力。不是么？”

话音落下，下边一片议论纷纷。

“鬼君的灭世之力，也并非今日刚有的。他若想将在场的各位都杀了，又何必等到今日呢？！”

她说着，往下边看去。在场的人，有怀疑的，有思索的，大多数半信半疑。

鬼族在人心中的印象已根深蒂固，正如人族在鬼心目中一样。不论事实如何，也没有人肯笃定去相信一个鬼族。

“真正想毁了人族的，是他！”她指向法阵中央的玉清。“他眼见鬼君迟迟不肯动用灭世之力，便与寒湘江合谋做了这法阵，想将他的力量吸食为己用。”

“还有鬼族的鬼众们！”她转向鬼众道：“你们鬼族的规矩，向来是唯新君之命是从，还没见过有帮着先君对付新君的道理吧！？”

人鬼两边，一时安静下来。虽还有少数不服的，大多数人却已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