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叙风流(87)

作者:馍馍酱子

红色绸布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幔帐,层峦叠嶂。岑乐的手还揣在袖子里,老神在在。流动的红绸越收越紧,如同一个无懈可击的酒瓮,要将他扼死在其中。

命悬一线之际,层层叠叠的红绸之上忽然出现了一点寒光,一个剑尖刺出的破口。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等的就是这一瞬间。

岑乐轻喝一声:“退!”

话音刚落,强劲的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弹指间撕裂了整个幔帐。红绸霎时碎裂,纷纷扬扬,落英缤纷。

春泰布庄在苏州城闹市,门前自然是人来人往。街上人瞥见铺子里红雾剑光,突现变故,纷纷惊叫着跑远了。

那女子倒退两步,踩在门槛上,“噗”地呕出一口鲜血。而刺出一剑,又在岑乐警示下跃出一丈远的韩青岚此时心下大骇。

他想不出除了父亲与二叔,还有谁能接下岑乐这一掌。更惊人的是,岑乐以极其霸道的掌力震碎红绸,震伤女子,但是莫说整间铺子,就连三尺外摆放的布匹都纹丝未动,劲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毫厘不差。岑乐还未及而立之年,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力。

眼见那女子欲逃,韩青岚提膝点剑,毫不犹豫地出手,寒光闪动。

“手下留情!”

长剑停在了她咽喉前一寸,岑乐脱口而出的叫喊让韩青岚一愣。

岑乐跃至门口,突然一五六岁的孩童“啪”一下摔在他脚边。小孩不明白此处发生何事,隐约觉察到危险,害怕地“哇”一声哭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那女子转身蹿了出去,起落间衣袂翻飞。

韩青岚撤了剑刚要追,只听岑乐道:“算了。敌在暗,我在明,恐有埋伏。”

一眨眼,那人已在三丈外;再一眨眼,已经全无踪影。

☆、第四十五回

那女子眨眼之间已消失不见,此等轻功远胜胡超。

岑乐扶起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孩子,替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向韩青岚解释道:“她并不想杀我,只是来传话的。”

“哎哟,岑先生,这是怎么了?”

一名高大男子站着他跟前,逆着日光,看不清脸。

岑乐起身一瞧,原来是天元赌坊的李彪。

“无碍,刚才跟一个客人吵了两句嘴。李兄弟,有事找我?”

李彪抱拳道:“先生,我家老爷有请,劳烦您走一趟。”

岑乐看了眼店里满地碎布,俞毅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

“稍等,容我关了铺子,”岑乐顿了顿,对冷脸站在一旁的韩青岚道,“今日酉时,花月楼,我请你喝酒。”

天元赌坊时刻人声鼎沸,总是老远就能听见声响,今日却沉寂得有些反常。太阳还没下山,难道赌坊就打烊了?

岑乐跟沈博沈老板的交情不错,上次他表示暂无成婚的打算,沈博没生气,只是干干巴巴地说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沈博身形伟岸,一旦动起怒来能吓得人屁滚尿流。岑乐在寻常人中,已经算身量长的,往沈博面前一站,顿时就显得瘦骨伶仃。也难怪沈晴身材高挑,经常敢女扮男装出门。不看举止只看身形,她确实有几分像魏晋时期的风流公子。

而此时此刻,沈博的脸色足以让大多数人都见了腿软。岑乐走进厅堂的时候,他正在来回踱步,从吐息、神情、脚步都能看得出忧心如焚。

岑乐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两人的交集,得出了唯一的可能——沈晴有难。

“沈老板。”

岑乐轻轻唤了一声,只见沈博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然后垂眸,用鼻孔长长出了一口气。显然,他在强行压制心头的怒火。

沈博一言不发,从桌上拿起一封信,头也不抬地扔给了岑乐。

信上所书内容与岑乐料想无异,只是遣词用句甚为婉转,大意是沈晴姑娘暂居兖州峄县,身体微恙,劳烦她的好友——春泰布庄的岑乐,十日内到峄县接她回苏州。在历城,沈晴曾施以援手,相信岑乐不会拒绝到兖州跑个腿。

沈晴的武功马马虎虎,按她的脚程掐算,温时崖寿宴之后即回程,行至兖州峄县被人扣了下来。地方也很巧,徐州已在眼前,却还是没出得兖州府。

看见“历城”二字,岑乐眼皮直跳,简直是无颜面对沈老板。

“先生可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

岑乐收起信纸,耷拉着脑袋递回给沈博,他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沈博摆摆手道:“这封信本来就是给你的,拿去吧,也许能寻着蛛丝马迹。”

“岑某惭愧。”

“老夫就一个女儿,打小就宠坏了。她本事不小,脑子没有。她喜欢你,你若也喜欢她,我可以把她嫁给你;你说不喜欢,交个朋友也无妨。我不晓得她帮了什么忙,是不是得罪了温时崖。不谈什么情什么爱,她总归也算对你有义,我要你把她毫发无伤带回来,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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