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 海雨 · 灯(92)
乔展一愣:“什么?”
不等他同意,罗清越已将红绳绑到了他细白的手腕上,拨弄了几下笑道:“这是平安符,每年清明节前后家里人都会绑这东西,辟邪的。”
“你还迷信这个?”乔展失笑。
虽是笑他,到底没有取下那条红绳。罗清越跟他一前一后踏进客栈大门,也笑道:“祈求平安嘛,你好好戴着,它会保佑你的。”
待到饭菜上桌,卓北衫与罗彩衣才姗姗来迟。只见罗彩衣两手空空走进来,身后卓北衫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有新款胭脂水粉、甜品糕点还有各类首饰珠宝……
她还嫌他不够快,一个劲儿地催:“北衫你走快点,我要饿死了。”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凌霜剑客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乔展给两人让了个座,故意打趣道:“彩衣长本事了,大白天的打家劫舍辛苦了,快来喝口水。”
“扑哧。”罗清越忍不住笑出声,招呼小二又加了两副碗筷。
“师父!”罗彩衣恼他,“你又笑我,这是我们花钱买的,谁打家劫舍了!”
卓北衫从众多东西堆里爬出来,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干了,还觉得不解渴又给自己斟满,忿忿道:“累死我了小祖宗,以后再也不跟你逛街了。”
罗彩衣撇了嘴,推了他一把:“你怪谁,我说我自己拿的。再说了,我们可以雇车啊。”
“还嫌自己不够张扬是吗?”
卓北衫一句话堵了她,见罗彩衣垂了脑袋迟迟不说话,他心里一软,又放缓了语气。所谓冤家就是这么回事,他命里就欠她的:“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嘛,没有我帮你,你买那么多,一个人怎么往客栈里搬?!”
“幸好有北衫在,”乔展笑着插话,他伸手拍了拍彩衣的肩,感慨道:“否则按你这个买东西的劲头,师父那一亩三分地怕是养不起你了。”
知道他们几个开她玩笑,罗彩衣脸上一红,站起了身:“知道了,我下次少买点还不行嘛。上楼换衣服了,师父、哥哥你们先吃。”
罗彩衣提裙噔噔噔跑上楼。
夕阳敛了最后一抹余晖的光,喧嚣的街道渐渐转为静寂。月上中天,这顿饭他们吃了很久。
酒壶空了,乔展正准备吆喝小二,门外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身着布衣的小厮连滚带爬进了门,见到乔展时眼珠子瞪得更大,他一开口,就是哭腔:“乔公子不好了,你快救救我们杜老板,她被一伙黑衣人劫走了。”
这小厮,正是半间酒楼的人。
“杜鹃被劫走了?”
卓北衫端杯的动作一滞,扭头看向乔展才发现他的酒也刹那间醒了大半,目光里的模糊褪去,眸子亮得发光。
“什么时候的事?”乔展问。
“就今儿个下午。”
小厮哭道:“杜老板说今天身体困倦,要在房里多睡会儿,我们也就没去打扰。天刚擦黑那会儿,二楼有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我走上去一瞧,就看见几个蒙面黑衣人捆了老板从房顶另一边溜走了。”
“他们劫人可说了什么?”罗清越问。
“好像也没说什么……”小厮挠头,忽然眼前一亮道:“我想起来了,为首的那个黑衣大汉说’鱼已成熟,撒网捕捞’之类的话。”
鱼?鱼是什么?
三个男人思忖了半天,目光在空中一交汇,心中已有了答案。
“是天风堂。”
乔展问道:“这次长安城感染瘟疫的有多少人?”
罗清越道:“据我所知,男的有五十,女也有五十,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个。”
果然是要抓他们去试药。
乔展执扇起身,卓北衫扯住他:“你去哪儿,一起去。”
“你留下照顾彩衣。”乔展道:“……还有我那些药材,你一并带回去。这边事情一结束,我去找你。”
碍于罗清越在场,乔展只说要卓罗二人回去,卓北衫自然明白,他说的“回去”指的是回蝴蝶谷。
卓北衫迟疑:“你一个人行么?”
“当然没……”
“行什么行,阿展你疯了。”
罗清越起身一把将人重新按回座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斥道:“你没听小厮说是一群人么,他们敢公然在长安城里劫人,又怎会毫无准备,你现在去不仅救不回杜鹃,反而是送死。”
不会有人比罗清越更清楚,天风堂有多想弄死乔家这最后的漏网之鱼。
乔展甩开他的手,呵斥道:“放开!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把杜鹃带走。”
罗清越屈膝俯下了身,他与乔展平视着,深不见底的黑眸里迸射出坚毅笃定的光芒,沉声道:“听我说,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他们今晚绝对带不出那么多人,等明天天一亮,必然会有一批人伪装出城。如今瘟疫肆虐,城门进出守卫森严,想找到这群人的踪迹不是难事,官府那边已有感染人员的详细名册,他们想顺利出城总要费上一番功夫,我们莫要打草惊蛇,只静观其变,一路跟着他们上天风堂老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