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 海雨 · 灯(143)
“我哪敢叫你如何伺候,”乔展伸手拨开他额前几缕碎发,目光流连在他每一寸皮肤上,他笑了笑柔声开口:“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乐疏寒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一夜旖旎风光,夜半时分传来阵阵婉转低吟,之中带了点哭音,破碎的灵魂在狂风骤雨中重新拼合起来,乔展握着乐疏寒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那是他在惊涛骇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是他的安全避风港。
又不知过了多久,床-被的起伏渐渐平息下去。乔展只觉昏昏沉沉的,不辨时分,只有身旁传来的体温让他能稍微放松精神歇息片刻。
梦里尽是光怪陆离的景象,他置身于一片巨大的丛林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为能留住乐疏寒即将被死神攫去的生命,呼吸又逐渐加重,变快。
“疏寒,疏寒……”
“我在,没事。”
乐疏寒搂紧了枕边人,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暗暗感叹:这一次服毒将乔展逼入了绝境,他得到一直以来想要的真心,可是阿展身上的担子却愈发沉重。
这般擅作主张地替他解决两难之境,究竟是对多一些,还是错多一些呢?
☆、四面楚歌嚣声起
长安城,旌旗酒楼。
谢千秋在包厢里连连叹气。一连几天的功夫,派人驻扎在松露湖附近搜查竟一无所获,本来长安这地界就人员庞杂,出了千面蝴蝶这么个江湖祸害,三年来死百余无辜人。
上头下的死命令,牵扯人命的案子势必追查到底,他本是个安于本分的性子,平时贪些小恩小惠也就罢了,根本没想过做出什么惊天壮举来建功立业,可如今这形势是硬生生把人往绝路上逼。
抓不到长安城投毒曝尸案的真凶,找不到最有力的证据,他这头顶上的乌纱帽怕也是早晚不保。
谢千秋心中烦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人,今日见你眉宇间几分愁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罗清越为他添了酒,试探地开口。
谢千秋摆摆手:“唉,别提了。”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本是约罗镖头出来喝酒解闷,见他这番细心周到又忍不住跟他抱怨诉苦。
“这几天派人差点把松露湖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摸到蛛丝马迹,长安城附近就五座山,你说蝴蝶谷能藏哪儿去?”谢千秋又叹气:“难道谷主真有天大的本事,让自己凭空蒸发了不成?”
罗清越夹了颗罗汉笋放进碗里,垂下眼眸不动声色道:“人间蒸发必是不能的,蝴蝶谷主的故事在长安城流传了那么久,并非空穴来风,只是我们尚未摸到门路罢了。”
这是一句很好听的废话。
“唉。”谢千秋拍着自己顶大的脑门儿,里面空空如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他扭脸看了眼罗清越,见他神色淡定非常,莫非这小子有什么想法?
开口道:“罗镖头有何高见?”
罗清越笑了:“高见不敢当,只是觉得一条路若走不通,也许绕绕弯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此话怎讲?”
罗清越抬头一笑,望见桌上那盘新鲜的鲫鱼汤,站起身来给谢千秋和自己分别盛了两碗,岔开了话题:“大人,您尝尝这鲫鱼汤,鱼是今早河里现捞的,特别鲜美。”
虽说是来给谢千秋放消息,可这消息也不能说的太容易。他心里的焦虑可不比谢千秋少多少,前前后后派出去两个人跟踪卓北衫,到现在都没回应,不知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罗清越要给谢千秋一个假象:从头至尾他都只是个局外人。罗云镖局只跟乐家有生意往来上的过节,至于炼药投毒之事,与镖局生意无关,自然也就不能表现得过分关心。
谢千秋喝了口汤,赞了几句鱼汤的鲜美,心下暗忖:八成是上次围剿乐家之事,他手下人办得确实不利索。
乐家公子被蝴蝶谷主半路劫走,乐松羽不知所踪,好好的乐家如今只剩下个空壳子,倒是便宜了吴麓这群商人,可对罗云镖局却始终没个交代。
他与罗清越私下里见过几次,话里话外听他提起过乐家送镖毁约之事,虽不清楚个中缘由,但也知道那一趟走镖让罗家损失了大量精锐镖师。
这公道,姓罗的必然要讨回。
“清越啊,”谢千秋放下汤匙,又将话题带了回来:“如今乐家大势已去,只剩下个挖证据抓真凶的活儿,办案嘛,总得花一段时间,哪儿能跟山上的悍匪一样不分青红皂白说杀就杀?”
这话听着就叫人不舒服了。
他们罗家可不就是悍匪出身!没有那群杀人如麻的悍匪硬汉,也就不会有罗云镖局的今天。
好在家族事业传到他这一代还稍微沾了点书卷气,罗清越可不是个只会舞刀动枪的莽夫角色。他淡然一笑,道:“大人说哪儿去了,我可绝没有催您办案的意思,只不过家父与乐松羽有怨,如今他老人家仙逝,我做儿子的,总得替父亲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