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 海雨 · 灯(129)
卓北衫自顾自将饭盒里的菜都摆上桌,没发现罗彩衣早就悄悄下了床,绕到屏风后洗漱干净了,换了件鲜红色的长裙,裙色衬得她肤色雪白,她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推上了房门。
“你关门干什么?”
罗彩衣淡淡一笑:“我们两个人说悄悄话,不想让旁人听见。”她拉开椅子坐进来,心情似乎不错,给他夹了一块肉饼,又给自己夹了一块,用筷子一点一点挑着上面的梅肉吃。
卓北衫笑了,用筷子顶部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道:“这么神秘,你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也没什么,”罗彩衣垂了眼帘,目光落在盘子里片得方正的牛肉上,轻轻夹了一片放在嘴里咬着,支吾道:“……就是想问问你,还喜不喜欢我?”
“当然喜欢!”
他挺直了腰杆,伸出三根手指赶紧表决心:“我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不离不弃,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傻子,谁要你发誓了。”
她抬手握住了他三根手指,强迫他收了回去,手上是卓北衫温热的体温,属于男人的特有体温,跟那些恶魔身上一样的温度……
她晃了晃脑袋,想把脑袋里的杂念和画面晃走。在无数撕心裂肺纠缠的画面里,她看见了自己的不情愿和无法选择,这让她恐慌。
她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任由那些人,一个一个的……
“彩衣,你怎么了?”
卓北衫的手在她眼前来回晃,她突然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抬起氤氲水雾的灵动眼眸,对他道:“你刚才说,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嗯,”他答应得爽快,抬起眼皮看她神秘兮兮的模样又觉不安,弱弱补了一句:“前提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可不能是杀人放火。”
“好。”
她点了点头,忽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伸手拔-出束发的祥云簪,乌发如瀑布般倾泻垂落,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味道。
卓北衫瞪大了眼睛:“……你这是?!”
彩衣垂了眸,白皙的手指移到腰间解开了带子,红色长裙坠落在地,里面是她雪白的身躯,一-丝-不-挂。她像剥荔枝一样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赤-裸裸站在他面前,然后上前两步,双臂搂了卓北衫的脖子,踮起脚尖献上一吻。
脑海里闪过一道惊雷,卓北衫被她突然的热情弄懵了,手向前作出要搂她的动作,却骤然惊觉她没穿衣服,触电般地弹开。
“彩衣,快把衣服穿上。”
他弯腰捡起落地的长裙捧给她。
罗彩衣没有接,只是怔怔地望了会儿眼前的长裙,又抬头去望他。见他耳根红得充血,疑惑开口:“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不能做情侣间该做的事?”
“能,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不是现在?”
罗彩衣红了眼眶:“你嫌弃我,讨厌我了?还是心里有其他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可经历了那样的事,有多少人还能真正保留下往日的天真。
她只是惶恐,害怕。
卓北衫像一根救命稻草,她不知道怎么才能真正抓住他。况且,她也想自己掌控命运,她要当主导者,而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玩具。与其天底下的男人最终都要和她走到这一步,倒不如她自己主动来提。
伤害永远存在。
但如果能主导伤害,也许就不会那么疼了,一切都会变成心甘情愿。
“我哪有什么想法,”卓北衫给她披了衣服,又被她愤然扯下来丢在地上。他敛了嬉笑的眼眸,正色道:“彩衣,你这么问我是想验证什么?”
罗彩衣哭道:“我什么都不想验证,我要你抱我,现在就要。”
卓北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听到了没有,我要你抱我!”
寂静的房间里有人长叹了口气,原本刚听到彩衣说喜欢他,心里是开心的。可是这接二连三的举动,让卓北衫好不容易升起的点点希望又灰飞烟灭。
她不是要自己抱她。
她是默认了,默认了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像那些男人一样欺负她、折磨她,羞辱她,打她……
罗彩衣想自己主导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真正活在这个鲜活的世界?卓北衫不想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自己时,看见的却总是那些丑恶的地狱灵魂。
他不是,他也不会那么做。
“彩衣。”
卓北衫伸手为她拨开额前的碎发,目光从她的发丝,看到她光滑的额头,明亮的双眸和高挺的鼻尖,轻轻笑了下,摸着她的头问道:“我娶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