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望谢(69)
两军交战,情势焦灼。
白天议事之时,季修宁只见简洁的表达一些自己的看法,把大部分发言的机会留个谢景云还有同行的副将们,而晚上季修宁就和谢景云一起讨论策略和阵法,详细致极。
几番商讨之后,谢景云领兵迎敌,季修宁坐镇后方。
虽然没有在战场上,季修宁却如临其境,第一次作战谢景云归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抱了抱他,帮他卸下铠甲的时候,还有些激动,虽然他的谢将军战无不胜,但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来洛阳这些日子,所有行动都是被推着走的,他总隐约感觉不安,这感觉在到了战场时更甚。
如今谢将军完好无损的回来,他便放下心了。
等到第二次全面作战的时候,谢景云还是那副“战无不胜”的样子,他的修宁就在军帐里等他得胜归来,在修宁面前,他一定是最强的人。他们按照约定好的阵法迎敌,在洛阳城隐忍受制的谢副营变成了一如既往意气风发的谢将军。
“将军!左翼阵型已列毕!”
“将军,张副将那边阵型已列毕!”
“将军, ... 将军!”
谢景云举着剑,嘶喊着:“出发!”
季修宁等在张中,他不知道他前几日给祝戎老将军去的信老将军收没收到,他总觉得洛阳朝堂这几日的动向不对,担忧说不出来什么。而且皇帝再爱重谢景云,也不会派他为主将,而让朝中其他将军屈居下位......
所以他给祝老将军写信,说明并州情况,毕竟之前幽州面临三面围城的时候,祝老将军还是帮了他们的忙的。他相信,老将军虽然对大赵失了信心,但是风骨犹存。
希望祝老将军能帮到谢景云吧......
等了几个时辰,依旧没等来谢景云消息,季修宁有点着急了,正当他收拾好行装骑上马之时,有人前来报信,“季先生,谢将军他.....谢将军中计了!我们联络不上他了!谢将军....”
季修宁把来人提了起来,一字一句“你说谢将军他怎么了?”
那人战战兢兢,“生死未知。”
生死未知,生死未知,季修宁脑子里全是这四个字。
不,谢景云怎么会死,他不是战无不胜吗?他不是常胜将军吗!
不会的,他要去找景云,他要去找他。
季修宁驾着马窜了出去,潜玉剑在腰间被风刮的直响,他用尽了力气奔向战场。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几日的皇帝为何如此反常,为什么他能心甘情愿接受温久卿的派系的人接任吏部尚书,为什么他会派谢景云出征迎敌。
那日温久卿看他们的眼神,那不是忌惮,也不是志在必得,是一种怜悯。
想必是温久卿用谢景云身世的秘密换了吏部尚书一职的任命,而所谓的出征,不过又是一个皇帝的阴谋而已。
温久卿是怎么知道谢景云的身世的?
怜悯,呵,怜悯什么?可怜他也像他曾经的长兄一样,抱着为国分忧的志愿奔赴战场,却被算计血洒沙场吗?!
等季修宁到战场的时候,正好看到谢景云被一剑刺穿,跪倒在地。他头发凌乱,不知道战了多久,看不清他的脸,全是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战袍被鲜血染红,剑上还在一滴一滴地滴血。
季修宁心口突然剧痛,他捂着胸口,一步步向前,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前方是他倾慕的谢将军,是他认的主公,是一直以来对他笑对他极好的谢景云。
潜玉剑出鞘,他拼命地砍杀周围的人,玉隐心决一出,无论是何妖魔皆成亡魂。季修宁突然吐了一口血,心口剧痛,他擦掉血迹,过来抱住谢景云,“景云,景云你醒醒,是我啊,是我啊!!景云......”
季修宁一动不动,他的脸贴着谢景云的脸,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缠,谢景云拼命睁开眼睛,声音嘶哑地说:“阿宁,别哭。”
季修宁猛地握住他的脸,“景云,你坚持住,你一定要活着,你听到了吗!”
谢景云太累了,他真的睁不开眼了,他抬起手用力抬到季修宁的眼前,季修宁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眼睛上,“景云,你不能留我一个人,你醒醒啊!你还没带我去同柔城的杏子林,你还没...”
谢景云的手垂落下来,季修宁大喊了一声“啊!”
天色灰暗下来,下雨了,就连老天都如此的合时宜,雨水落地,洗去了许多尸体的血迹,冰冷的雨水落在潜玉剑上,一滴一滴,血迹变得愈发浑浊。
季修宁抱着谢景云,用力地吻住他,血腥味遍布口腔,他毫无知觉,拼命地汲取着谢景云的温度,眼泪流进口中,他痛哭了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