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望谢(129)
是的,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色彩了。
不出片刻,温久卿久拿着药进了屋来,“喝吧。”
谢临接过那浓浓的棕色的药碗,就这样一口喝了下去,一丝反应都没有,好似这药不是苦的,而是白水一样。
温久卿拿了空药碗走了出去,袖间藏着的蜜饯也被他一同扔了出去。
每次他其实都给谢临准备蜜饯了,但又都扔了出去。
他知道谢临怕苦,以前在皇宫的时候,谢临生病了也不肯吃药,他总是会趁机让自己喂他蜜饯,用嘴喂,那时他还嫌麻烦,如今这麻烦没了反而不适应了。
谢临拿起画笔,继续勾勒那副画了许久的山水画,墨色漫天,一处山峰上有一个人正在背对着拿着剑在石头上刻字。那人极小,因而刻的字也是极小,并不能看清写了什么字,反而给人一种未知的飘忽感。
谢临一天画上几笔,这是他唯一的活动了,因为温久卿并没阻止他。
收起了画,谢临沿着后院柳树一直往前走,他也没什么目的地,总归不管去了哪里,都会被温久卿捉回来的。
暗卫们都跟着谢临,谢临就像是不知道一般,径自走着。
拐角处,两个丫鬟正在吵闹着说着话,“你说温公子?确实是芝兰玉树,就是可惜了人家一颗心全给那个病秧子了,你就别妄想了。”
“什么病秧子,人家只是生病了,模样还是很好的。”
“我看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
“哎呀,你不也是觉得温公子模样好看,才向着他说话?”
“才不是!我都看到好几回了,那病秧子的药全是温公子亲自熬的,有一次手还烫伤了,怕被发现,让碧儿去端的,你说温公子对他多好,他怎么就这幅清清冷冷的样子,也不知道感恩。”
谢临脚步顿时停住,难道他的药不是一直是碧儿熬的吗?
谢临拐过此处,对两个丫鬟仿若未见,步履沉着的走向远处,两个丫鬟倒是吓了一跳,捂住了嘴,“你说他听没听见啊?”
“不知道,你快别说了,万一传到温公子耳朵里就不好了。”
“你说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
谢临一路走着,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的内心已经炸开了花,温久卿到底什么意思?温久卿到底有什么阴谋?
砰,谢临撞上了温久卿,他莫名有些慌张的避开了眼神,温久卿拉住他的手腕,“去做什么了?”
谢临嘴唇微微动了动,那句疑问凝固在嘴边,却怎么都张不了口。
温久卿看他这副模样,想来也没做什么正事,“风大,回去吧。”说着就拉着谢临走了。
谢临踉跄着走了两步,挣脱开了他的手,径自回了房间。
☆、师门
青隐山
“师傅,七师兄什么时候能醒来啊?”季林已经守在这里好几天了,神色恹恹的,连三师兄的饭都失去了兴趣。
“还不够。”
季林疑惑,“什么还不够?”
师傅摇了摇头。
三师兄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放心,有师傅在,修宁一定会没事的,让他多休息休息吧。”
时间倒回到璃月殿爆炸那日,季修宁拿起青隐山特质的密信,“难道是师傅来了?”
他打开信封,果然师傅约他在衣巷南里见面。
季修宁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没想到师傅他老人家竟然真的下山了,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师傅了,这种急迫的心情,让他恨不得立刻出发。
可是师傅此刻来是做什么呢?
他在殿里踱步,本想去亲自告诉谢景云一声,但是想到今日早朝论皇上立后的事...他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拿出宣纸,留了一封信,“师傅来寻,我不日即回。”
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句“勿念。”
他把信放在璃月殿最明显的地方,而后避开人群离开了。
可惜看到他离开的人都死在了殿内,而那封告知下落的留信,却在熊熊大火中烧成了灰烬,而谢景云,也因此心痛吐血,性情大变。
时也,命也。
季修宁带着潜玉剑来到衣巷南里,这里人迹稀罕,极为幽静,寻不到师傅,季修宁有些失落,突然一声厚重的声音响起,“徒儿。”
季修宁回头,一位挂着白斗篷的老者站在他身后,他惊喜的喊着“师傅!”
师傅拍了拍他的手臂,又顺势摸了摸他的脉,有些生气,“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季修宁深知自己理亏,只好承认错误,“是徒儿不孝,平白浪费了师傅所授的一身本领,竟频繁受伤。”
师傅并没有被他的好态度打动,绷着一张脸,“我是说这个?”
季修宁眼神有些闪躲,“师傅知道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和愧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