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阴师(184)
秦芜被她这样的直白拒绝傻了眼:“可是......”
“修行不易,请公子以大道为重,那些虚幻的杂念趁早斩断。”
秦芜似乎没听懂,刚毅的脸庞堆不起表情:“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秦公子应该很清楚了,如今公子的脚踝也基本痊愈,不必再来,我也不会再见。”
秦芜在他的冷言冷语中涨红了脸,微微怒道:“姑娘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不是太直接了些?”
崔梦前反问:“直接些不好吗?我既无意,又何必耽误秦公子?”
秦芜大声道:“好,很好,既如此,我也就不打扰姑娘了,告辞。”
崔梦前起身微微回礼道:“告辞。”
此后,秦芜便真的没有再去过,同伴劝他:“你怎么这么傻,她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你得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像这样的姑娘都冷得很,你要慢慢捂,耐心捂。”
秦芜摇了头:“话既已放出,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说不去就不去。”
“少年心性,少年心性啊。”同伴无奈的感叹道。
虽然没再去过,但秦芜还是会悄悄去看她,像曾经一样天天守在那个地方,远远遥望,并不打扰。为了不让崔梦前太累,秦芜有时会在那间屋舍山棱转角处看不见的地方打发一些并不严重的病患,每天定量的病人得到崔梦前的救治,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施针行医,还不敢让她发觉,青年的秦芜,连问崔梦前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渐渐地,崔梦前也发现了人数上的端倪,在她的注意下,秦芜的身影很容易无处遁藏。而她的选择,是离开。
崔梦前毫无征兆的走了,可秦芜还留在这里,守在那里。他还是同一个时间来这里等着,一天,两天,三天......七天过去了,她再也没出现过,逐渐的,也没有病人再找上过这间简陋的屋舍,这样为期不长的相遇,又面临着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仲夏繁星夜里,青年秦芜甚至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是不是山间精灵的出现,又功德圆满的离开,那些短暂的接触,便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好的礼物,她说的每一句话,是上苍交给他的真谛。然而最为遗憾的,该是自己没有勇气,去问一问这个精灵的名字,却在心底下砸下火辣辣的烙印。
他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还能再次遇见,一定要问她的名字,再也不要畏惧,也不再怀揣着那一点点令人捉摸不透的少年心性,只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次遇见。
因为擅自使用式法被宸水垒发现,垒主传来消息令他们一行人提早结束历练返回宸水垒,踏上回程后的秦芜却也没有忘记深山中的惊鸿一瞥,之后的种种历练,也不乏佳人的青睐,可心里装满了一个人,那里还有位置留给其他人?他一直在等她的出现。
垒主虽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秦芜,但秦芜历声拒绝,并告知心有所属,不愿欺瞒,也不想辜负,垒主也并未因此责难于他,他劝慰道:“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可强求。”
他固执:“师尊,唯有这件事,我想人定胜天。”
“罢了,你若执着于此,我也不在相劝,只盼望你早日解脱。”
“谢师尊。”
不负所望,他们再次相遇,他已经是宸水垒新任的垒主,而她却是人人口中传颂的谪仙美人崔门师。是了,也只有她,才当得起谪仙二字吧。成了痴念的秦芜,此生,便唯她一人了。
在闻仙台上,他们以新任宸水垒垒主和新任梦边城的门师身份初次相遇,暖日洋洋洒在,她还是初见时的模样,他走前去,恭敬礼道:“我一直想着能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再次相逢,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原来姑娘便是人人口中称赞的崔门师。”
崔梦前眉眼淡淡,礼了一礼:“秦垒主。”
秦芜看着她,恪守礼节:“为何姑娘当时不告诉我你就是崔梦前?”
崔梦前反问:“我为何要告诉你?”
秦芜自嘲的笑笑:“也是,崔门师对我无意,以你的个性,也不会如实相告。只不过,这些年,我寻你寻得很苦。”
“为何?”
秦芜轻轻笑道:“为何?崔门师应该知道。”
“秦垒主,请不要执着,我当时说过的话,如今依旧不会变。你只是将年少时的初次悸动刻在脑海中,那不是我真正的样子,是你将我渲染成了你喜欢的模样,铸成执念,误以为情根深种,我劝秦垒主还是早日勘破,否则有碍修行。”
秦芜看着她,问道:“崔门师说的倒是义正严辞,却连一个机会都不曾抛于我,崔门师又怎么笃定一切皆是我的执着,皆为我的幻想。我变了很多,能够分清自己心里所想,崔门师又何必急着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