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气运我一无所有+番外(198)
好在汝阳公主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并不为这一点变故而乱了自己结印启动阵法的手。
陆彬蔚没有白白飞一场。
在国师准备再拍出一掌让他撞断殿内剩下的柱子时候,王宫大阵徒然而起,深青的玄奥符文如蝇头密楷一般层层叠叠笼罩住整座皇宫,让人顿生如山如岳般不可撼动之感。
饶是以国师的威能,也没法在一炷香半盏茶的时间内轻轻松松打碎王宫阵法。
汝阳公主和陆彬蔚之间才有了说话的时间。
汝阳公主气息仍不稳,喘息着问道:“陆帅怎会来此?”
陆彬蔚领着一部分的归元军驻扎南疆已久,与汝阳公主见过两面,不难认出他来。
话说出口,汝阳公主才醒悟过来陆彬蔚最傲于世的正是他的衍算之术,自己多此一问。
情况危急,陆彬蔚这时候的话是能省则省,闻言简略道:“推算出来的结果。”
他望一眼被国师打出一角缺口,眼见着有摇摇欲坠之势的阵法,急道:“来不及多说了。公主这边王宫可有暗道?我们从暗道出城,我施法遮掩我们气息。”
他顿了顿,终于给汝阳公主她一直想要的答案:“国师不是公主认识的那个北周国师。”
“他现在,不过是个摩罗操控之下的傀儡。”
逃往之所陆彬蔚选的是凤陵城。
凤陵城中有谢桓和谢容华,有盘踞南域两千多年来积攒的家底,大概率有江景行和谢容皎在,可谓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陆彬蔚不知凤陵城主谢桓正明面上愁容满面,暗地里脑壳作疼的对着谢容皎和江景行两人。
谢桓作为一个尽职尽责,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气咻咻和谢容华一起回凤陵城之后,当然是要把谢容皎那摊破事告诉朱颜一声的。
只是谢桓没有等到梦想中的他和朱颜一起同仇敌忾骂江景行,建立起共同的敌人来增进感情的目的。
相反他还被朱颜数落了一顿。
当时朱颜放下手中誊抄道经的笔,只冷幽幽看着谢桓,而无言语。
谢桓了解她,知晓朱颜一贯涵养极高,有气从来不会对人发,这已是她气极的表现。
谢桓暗暗兴奋搓手,把事先预备好用来骂江景行的言语来心中过了一遍,以防无甚疏漏,万无一失。
没想到正是这过了一遍,迟了一刻的开口,救了谢桓的性命。
朱颜开口,泉水般悦耳叮咚的声音如同刚从雪山那边流下来的凉,可能还有看太多沿路风景的倦怠之意:“若仅仅是此事,城主请回吧。”
谢桓一脸懵,不明状况。
但他明白自己要是真回去,恐怕以后来虚静观蹭个茶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死皮赖脸地在原地坐着,仍凭朱颜神容冷冷,仍把榻上一方陋席坐得八风不动。
就是这么个哭笑不得的举动,朱颜愣是看出三分当年那个出奇笨口拙舌,又出奇厚脸皮死缠烂打的少年影子。
她暗暗叹了口气,心肠有那么一瞬的柔软。
“我记得我和郎君成婚的时候,八方数不清的言语阻拦被郎君硬生生跨过,无论他们如何劝,郎君只说日后定然不后悔。”
一个注定不可能踏上修行之途的凡俗根骨,另一个被评为圣境有望的少年天才,天壤之差,想要跨过这道坎其中多少艰辛不必细说。
谢桓做到了。
谢桓一怔,良久以后出口的言语微涩:“旧事观主何必再提?”
“因为我很在意。”
朱颜缓缓起身。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她人间不该有的面容之上,如同戴上帝王冠冕,披上仙人羽衣一般的不可逼视:“正是我很在意,直至如今没能彻底放下,我方会选择和离出家。”
“城主说过,情爱一事上最要紧的是自己甘愿,不后悔。”
朱颜抬眼,那一寸眸光如月宫里的仙子亮出了她的剑,既美且利,“不辞的一段情缘,哪怕荒谬不经,终究是自己心甘情愿,郎君不满阻挠,那把我昔日和郎君的一段当成了什么?”
那是他们彼此都坚持过,甚至不惜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
那是朱颜在翻阅无数道经典籍,修得清净如水,万物不争的内心时仍苦苦萦绕不去,无法真正释怀的东西。
所以她才会恼怒。
若是旁人无法接受,旁人各种言语,是人之常情,朱颜一个眼神也懒得给。
可那个人是谢桓。
谢桓所有的言语卡在喉咙里。
平时一件事能动用一百种方法解决的凤陵城主,此刻却哑然无声,想不出一个字为自己辩护。
完美解释了两天后谢桓见到南疆归来的两人后,进退两难坐立不安的原因。
江景行一声“岳父“喊出口,谢桓刚刚撩袖子想打,被谢容华先行眼疾手快拉住他袖子:“阿爹,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