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妻鹤子+番外(6)

作者:白矖师尊

林逋皱了皱眉,望着窗外,他心心念念的荷叶洲还没登呢,虽说自己信步前行全凭自己兴致,可这般离开,也着实不甘。

“你在此地还有事?”

林逋点了点头:“你们打底杀了人,官府要是追查起来,就是杀头之罪,你们明晨就走吧,我……我换个地方。”

“那怎么能行,你跟着我,那些草包才不敢动你,要是他们敢放肆,我就要了他们的命!”崇德唇瓣一碰,别人的命他要的轻松,林逋却听得胆寒,额头竟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洞开的大门灌入烈烈寒风,林逋不禁咳了几声,眼珠瞬间布满血丝。

“君复,你怎么了?冻着了?”崇德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有贴了贴自己的,自觉这般不准,索性自己的额头要蹭过去,他的娘亲就是这么给他测的,看看是不是发寒热。谁知他刚一凑近,林逋如躲鬼魅。及时往旁边挪了挪。

“我无碍,我只是有点累。”

崇德倒也不觉尴尬,一伸手,阿岚便把温热的手帕递上,他就这么替林逋擦着汗,温柔道:“累了就歇息,凡是明日再说。”

林逋不知为何累极了,倦极了,也许是崇德太过温柔,也许温热的手帕太过舒适,眼皮越来越重,他就这么拽着斗篷,缓缓闭上了眼睛。

深秋的清晨没有雀鸟醒早,林逋躺在床上缓缓半睁开眼睛,只觉浑身无力,口干舌燥。看着身上盖着的斗篷,昨夜的一幕幕又席卷而来。

抬眼,发现那屋门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原来的位置,只有那根断裂的门栓和隐隐还能闻到的血腥再提醒着他昨夜不是做梦。

“公子,我来吧。”是阿岚的声音。

“不用,咳咳咳……”崇德似乎被上什么呛到了。

“公子,让我来吧,你可从来没做过这些……”

“行了,躲开,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

“都准备好了,迟些等他醒了……公子,咱真带着他呀?一个病秧子。”

一句病秧子倒是难得能扎到林逋心中的词句。

他想起身,想告诉他们不用管他,他不会当任何人的累赘,却在起身的时候,头一仰,引得喉头一阵干痒,猛得咳了起来。

门被猝然推开,崇德急急跨步进来。

“你醒了,醒了就好,郎中瞧过了,无碍,喝完药就好了,你再等一等,来先喝点粥。”崇德转身,林逋这才发现火堆上还煨着浅浅一锅粥,崇德笨拙地舀粥,竟有一半撒在碗外,看的林逋很是肉疼。公子哥到底不知节省,十指不沾春水。再看崇德,竟是一脸认真,这样认真的脸,他也曾在哥哥的脸上见过,认真地替他煎药,只是哥哥不笨拙,且很是熟稔。

“来喝粥!”崇德端着快要溢出来的粥碗,挪着碎步走近,翩翩公子哥如今这模样甚是好笑,林逋不觉嘴角抽了抽。

阿岚正端着药碗走进来,看状,即刻放置药碗于床尾,来夺崇德手里的粥:“公子,我来,我来!太满了,小心烫着你。”

“我来”这是林逋认识他们到现在,阿岚说的最多的两个字了。

崇德却不松手,倔强地朝床边走:“就差几步了,抢什么功!”

林逋不禁好笑,又倏然收了笑意,这个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挣着替他端羹送药,更不必说将这个视作是‘功’。

他看着崇德一步步走进,终于伸手:“谢谢……你,我自己来吧。”

无力的手还是洒出了些许汤粥 ,崇德马上接过,正要给林逋擦手,却见他已经将自己手上洒下的汤水都吃了个干净。而后又要去端那粥碗。

崇德要喂,阿岚不肯;阿岚要喂,林逋不愿,到底还是他自己勉力端着碗,一口一口喝下了肚,而后又喝下了阿岚端来的汤药,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好苦。

吃完粥,喝完药,暖意从腹腔散开,只觉浑身舒适了不少,起身,阿岚即刻替他披上了斗篷,林逋道一声多谢,即便他知道阿岚不是真心为他,他只是怕自己的富贵主子再给他这个平头百姓当下人。

出了门,看着碧空万里,绒绒白云,苍穹是那么的澄澈,一如林逋的心。只有院中的夹杂在药味中的血腥味,和地上近黑的深色提醒着他,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杀戮。

病中之人,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那阵白很快就透到了脸上。

“君复,你又不适了?”崇德关切。

林逋摇了摇头,忍着恶心,跨出了院子,所谓眼不见为净,看不见闻不着,可以让他暂时忘却,只记得崇德的关切,不记得他血染白刃的凶悍模样,是否真心,他感觉得出来。

天朗气清,已到中天的阳光洒在墨黑的斗篷上,给他传递着无尽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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