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醒来，墨璇眼里露出一丝惊喜。苏玉的大脑还是一片混沌，她好像做了长长的一个梦，去了一些奇怪的地方，见了一些奇怪的人。苏玉暗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带，上面既没有挂柳条编的小篓，也没有插上一把匕首，果然刚才只是一个荒诞的梦，苏玉轻吁一口气。

“我们要走了。”墨璇见苏玉完全清醒过来，伸手将她拉起来。

长夜即将过去，黎明就要到来，在昼夜交汇的那一刻，冰窟窿结界消失就是他们逃离鬼门的最佳时机。冰窟窿虽然还在冒着丝丝寒气，但现在已经没那么冷了，墨璇不确定那个出口他现在还能不能一下子找到。

经过漫长的一夜，墨璇已经摸清了冰窟窿里的大致方位。他记得圣主很久以前曾告诉过他那里有一个洞口通向外面的世界。

“我们要到哪里去？”苏玉疑惑地问道。

“寻找回去的路。我们误入鬼门，若是在天亮前还不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们再想走就麻烦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处狭窄的通道，面前又是一左一右两条路。

“往左走！”

“往右走！”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

苏玉看了墨璇一眼，说道：“那听你的吧，往左走。”右边的路洞口圆润光洁，左边的路洞口参差不齐。

“往右走吧！”墨璇说道。

“为什么？你不相信你的判断？”

墨璇脑海里闪过一张带着一点坏笑的女人的脸，他在圣主身边呆久了大概也能揣摩圣主的心思，圣主当时告诉他这条出路时，嘴角就是带着一丝恶趣味，不用想就知道，就算这条路能出去，也大约有一个坑在等着他，还不如相信苏玉现在的直觉。

“我改变主意了。”墨璇说道，一别三十年，他越发怀念圣主起来，因为好像只有在她身边的那一年，他才算活的有滋有味。一个有趣的人是会把她身边的人也变得有趣的，而这种感觉，在他离开圣主以后就再没有过了。修仙之后，寿命无限延长，容颜也不再衰老，可是如果身边的人都是些无趣的人，他要活那么长做什么。

“我是瞎猜的，要是待会儿出不去，我们还是要往回走的。”苏玉心虚地说道。

“我知道。”

走了大约两里路，两人来到一堵墙面前。

“糟糕，我就说了吧，我的选择不可靠。”苏玉有些尴尬地笑道。

墨璇也愣住了，难道圣主当时没想骗他，还真的把出口告诉了他？那她那一脸坏笑是什么意思？

“没事，我们往回走还来得及。”

“等等，这墙上还有一行字。”苏玉抓住墨璇的胳膊，大声念出声：“墨璇是个大笨蛋！”

墨璇笑出声，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苏玉又看了一眼那几个字嫌弃道：“字写得真丑！”

字确实写得丑，但货真价实是圣主写的。墨璇伸手一一摸过那几个字，原来圣主脸上的坏笑就是等着他来看这句话，可惜过了这么久他才看到。

一别三十载，物是人已非。墨璇伸手慢慢抹去墙上的字，每一个字都是一段回忆，历久弥新。

“谁这么好玩和你开玩笑？”苏玉笑嘻嘻问道。

“一个…朋友。”他们应该可以算是朋友吧，墨璇不确定，心里升起一阵懊悔，是他未把圣主当朋友，在她身边的那段时间，每天想的就是找证据报仇，心中全是仇恨和抗拒，根本没有好好和圣主相处过。到后来就算知道圣主并不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好一点，如果不是他太无情，落逸尘出现后，圣主也不会那么快和落逸尘走得那么近，他很清楚，圣主还是个孩子心性，虽然高高在上，坐拥鬼宫，可她是寂寞的，她需要朋友，需要同龄人陪她玩，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圣主一开始留他在身边，应该是想留他作伴的，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抗拒和冷漠伤害了她，疏远了她。

“那我们往回走？”

墨璇点点头，手中的字化为一地粉末，墙上空了一片。

退到起点，他们走进左边的路，路面有些不平，苏玉几次差点被地面凸起的石头绊住脚。

“这么差的路谁愿意走，要我说出口就应该修条好点的路，这一看就是匆匆忙忙挖的洞，地面没磨平，洞高也不均匀，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头。”

洞口的确不高，刚好和墨璇的身高一样，这样墨璇走路时就不得不缩着肩低着头。

苏玉的个子还不到墨璇的肩，在洞里走得轻松自如，看到墨璇缩头缩脑的样子，觉得十分滑稽，忍不住笑了又笑。

一路笑来，走了两里路，迎面还是一堵墙。

苏玉大笑不已，墨璇也觉得好笑。原来圣主的意思是哪条路都不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