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焉是解书人(4)
她带着两名清水教弟子,护在马车跟前。
“这个新官今日刚进城,我们即便是待客也不该无礼。”她一手亮出清水教的牌子,清水教现在是咸州说话还算灵的,他们自然也不敢再造次。
马车布帘子终于拉开了,没有人想到,新任州牧竟是个少年,他穿的素,长得也素,但气质却不凡,有人扶他下了马车,他并未撑伞,冰凉的雪飘附在他的身上久久不化,似水墨的留白。
“皇都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就会欺负我们老百姓,压榨我们的血汗!”见马车上的人下来,又有人不满道。
“就是……”有人小声附和。
她转身,身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他和往常她见到的大官不一样,他身上没有一样是贵人的饰品,头上也只是布绳,连身边的仆从,全身上下最贵的也只是手里一把刀与刀鞘。
两人相视,新州牧微笑颔首以示感谢,随即面向百姓:“本官姓易,字子墨,是咸州今后的州牧。”
他一说话便静下不少,易子墨看起来文文弱弱,但声色不软,底气十足是少年的成熟,也是年少的正气。
“初来此地,诸多不知,各位所说本官会如实勘察。”
或许是这般朴素的打扮,让百姓更接纳,又或许是清水教小丫头一旁相助,又或许那位少年州牧实在令人升不了怒气,这位易州牧并不招人厌恶。
……
那日易子墨结识了清水教的丫头,女孩儿也很喜欢同他一起,瞧他新官上任难办事,便时常跟在他身旁保护他,将咸州不理是的贪官逐一驱逐,偶尔易州牧也会同百姓一起下地农作。时间久了百姓也逐渐承认了这位少年州牧,他要比同龄人更沉稳些。
易州牧的书桌上有一副刚完成墨水还没完全干的水墨画,画着两条鱼,墨汁糅合着清水,是鱼儿顺水飘逸的鱼尾,在纸上游玩。咸州州牧,易子墨,喜墨画,尤爱画鱼。
一日,易州牧想给清水教的铃铛丫头起个名字。
鱼?对。那便叫鱼儿?不,我要叫子鱼。
易子墨闻言浅笑,便叫喻子鱼。
——
喻子鱼还是会时常想起他。
一路上终于出了立州,前面就是皇都了,天气也愈加寒冷,但是也愈加有了烟火气息。皇都正与南部交战,关口把得紧,但她的身份不敏感,是可以进的。
☆、三回
三回:战
喻子鱼找了一家客栈歇脚,晚间到前堂吃点东西。跑堂上了茶水,喻子鱼正要与他闲话几句,却被客栈外的异常吸引,似是官家的人,各个神色严肃,走到客栈前径直踏进来。
在场的人都暂停了闲话,气氛不禁凝固,来者有四人,分别用目光巡视着客栈,客栈掌柜看这情况连忙点头哈腰到四位官爷面前,小心询问何事,四人却不带理会。
喻子鱼瞟了一眼,便正好同打头的那位看了个正着……她倒也没做亏心事,但自觉来者不善,喻子鱼随即低头喝茶。
“二殿下找人。”为首那人示意了身份,看着掌柜微微偏头。
“是…是,”掌柜速速退开。
四人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在客栈勘察着,打量每一个人。其中一人踱步到向二层的楼梯前,遥遥望了望,并未上去。
良久,沉寂的客栈终于喘了口气,四人甚也没说便离开了。
“二殿下找谁呢?”
“这谁晓得。”
“自然是找六殿下了。”
“这六殿下失踪这些年,二殿下还真是…”
喻子鱼正拉长耳朵听着呢,隔壁桌却忽然不说话了,只瞧着掌柜一双眼贼贼的盯着他们,仿佛在说,吃完了就出去闲话去。喻子鱼也收起八卦心思,随意吃了几口饭菜便上楼去。
回到房内,一下静下不少,喻子鱼摸摸口袋的钱两也不多了,之后的日子还没有着落,可如何是好,喻子鱼坐在房里,看着窗子,虽是关着的却也能感觉到窗外的街道,这个时辰还是热闹的,她好久没有坐着空想了,那时的她还甚也不用发愁,所有的一切有清水教和易州牧
……
她正回忆着甚时,窗子上出现一个影,蜷缩在那,整个影子映衬在窗子上,喻子鱼心头猛地一颤,随即冷静下来,窗外那东西像扣门一样敲着窗子。
为什么不走正门,喻子鱼觉得不对,轻声到烛台前,灭了明火,等着他的下一步动静。敲窗声开始急促起来,催促着喻子鱼,喻子鱼也不再犹豫,壮起胆子心想是人是鬼我都没什么好怕的,右手还是去摸符纸随时准备这自保。
由于灭了灯,她自己也有些看不清,便摸索地走得极慢,待到窗前时,左手方才探上窗沿,窗子却从外面打开,喻子鱼高度紧张下,惊呼一声不及反应,那人跳进房内随即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窗子随他的进来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