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中臣(16)

作者:青见橘子

沈袖低着头,“君上不曾说过,但罪臣自知有罪。”

燕随一时无话,虽是见多了沈袖这般自轻自贱的模样,可他并不能习惯。

他有些暴躁地道:“沈见惜!你这姿态是做给谁看!总用这种姿态忤逆我的话,这便是你的知罪?”

燕随说完,趁他还在反应没来得及反驳时便压着他躺下。

燕随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还有些粗暴,沈袖都来不及用手承力,便倒在了床上。所幸床铺软和,没将他哪儿硌着碰着。

☆、七重红帐

沈袖心头有些委屈,却一点不敢表达出来,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的面色保持自然谦卑。

燕随不让他起来,他便乖乖躺着,一动不动,也不敢挪位置。

他睁着眼定定看着燕随,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看着。

他不知道燕随来飞鸾殿的原因是什么,也摸不透燕随现在心情如何,可他又不敢问,便只得茫茫然盯着燕随看。

燕随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他总觉得沈袖此时的眼神带着一股子控诉的意思。

即便沈袖没有说话,他脑子里也不自觉响起沈袖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在问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只这一句话,却在他脑中回旋了不知多少遍。

其实沈袖一直是温柔的,性子温柔、长相温柔、声音也温柔。可这样温柔的他,此时此刻却让燕随有些不敢直视。

沈袖从来没有亲口对他说过这话,但他能看出来,沈袖一直想问。

他不问,只是因为他不敢,或者说……已经不屑于问出口。

沈袖对他很失望,他心里清楚的。

不过他不在意。沈袖怎么想,他都不想在意,他只要……

只要沈袖留下就好。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等心思,也懒得去思量原因,总之自己会这么想,那便顺着自己所想做事。

他想将沈袖留下,那便继续将他禁在飞鸾殿中,做他的脔.宠。

燕随眼睛微微眯了眯,附身将沈袖的手腕握住,将他的袖子掀开想看看伤口。

沈袖却下意识颤了颤身子,不自觉缩了缩手,可燕随将他的手腕握得紧,他没能将手抽离开。

沈袖心里难受,便不由与他暗暗较劲,使力扭着自己的手,试图让他松开。

燕随不悦地蹙起眉头,不太温柔地道一声:“别动!”

沈袖心下猛地一跳,顿时卸了一身的力气,任他揉捏。

燕随瞧他伤口处包得严实,便没多看,轻轻将他的手松开。

他抬眼看看沈袖的面色,又觉一直这么僵着不太合适,于是开口问道:“还痛不痛?”

沈袖盯着他眨了一下眼睛,不语。

痛是肯定痛的,伤口痛,心里更痛,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他怕自己认真告诉他“怀宁,我疼”之后,对方回他一个轻蔑的笑或是满不在意的一句“你应得的”。

沈袖从来不是个多有韧性的人,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也只给自己两个选择——要么敌人死,要么自己死。

父亲母亲都与他说过大丈夫须得能屈能伸,他总是努力去学,却到现在都没学会。

因此,在这种时候,他往往更愿意闭嘴。伤口疼只是暂时的,可若是再听燕随说什么伤人的话,心里头的痛楚却比外伤难愈。

他总归是胆小的,宁愿早早死去一走了之,也不愿意多听燕随说半句诛心之言。

燕随等不来他的回应,心里便有些不满。

他在沈袖身旁坐下,垂眼盯着他,不耐烦地道:“沈见惜,你在耍什么性子?”

沈袖闻言,心里涩然,面上却讨好似的弯了弯唇。

他抬手抓住燕随的手,轻轻地握了握,随后才轻声开口:“君上,我没有耍性子。”

他慢慢地说:“你还记得当初,你还未做君上时的事吗?”

“嗯?为何说起这些?”燕随虽有疑惑,却也没有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沈袖握着他的手抬到自己眼前,伸出另一手直起手掌与他手心相贴。

“那个时候你很可爱,人矮矮的,手小小的,总是抓着我的手臂站在我的身后。如今你长大了,也不需要我保护你了,现在我对你来说,是不是除了能趴在床上让你泄.欲,便没有别的用处了?”

沈袖从未如此直白且直面地谈过他们如今的关系,他一字一句说出口,却字字都如刀刃一般剜在自己身上。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燕随的禁.脔,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只是燕随的一个不被珍视的禁.脔。

他想通了,他不和燕随说委屈、道痛苦,他只想要离开。将端儿与踏春带着,一起离开。

“为什么这么说?”燕随听他这一番言语,才初初察觉,原来沈袖心中一直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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