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下马(26)
“少爷,这是酒坊去年一年的总帐。”月离将崔清酌平日里听的书收起来,将一摞总帐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一个算盘放在他手里。
她看着崔清酌别扭地抚摸算盘,忍不住叹气。
“怎么了?”崔清酌手指一动,算珠清脆作响。
“我从来没想过还能看见少爷拿算盘。”
“我也不知道原来崔家里的帐都是你在管着。”祖父让他先看帐,还让月离教他,崔清酌才知道他不愿意承担的责任,身边的人都在为他担着,“辛苦你了。”
“多少人羡慕我呢。少爷可别说这些了。”月离翻开一本账册,指尖滑过这些数字,低声说:“那我们开始吧。”
月离前脚从账房抱走账册,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三少爷开始学生意,还不到中午,崔母李氏就端着补品过来。
“你多用用心,咱们娘俩以后也不会让人欺负。”李氏从坐下就在抹眼泪,反复说他以前中毒的事。
崔清酌叹气:“母亲,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怎么能过去!要不是你盲了双目,刘家也不会退婚,老爷子也不会逼着你娶桑落。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还不知道从……”桑落小时候喝过药的事,李氏是清楚的,一直觉得他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自从知道自己儿子要娶他,算是成了心病。
“母亲!”崔清酌冷声打断她,“这话也是您该说的?”
“我……”
“这种话您以后都不要再提。”崔清酌站起来,“母亲,时候不早了,您先回吧。”
李氏一生懦弱,以前怕丈夫,现在怕儿子,见崔清酌神情确实不好,只能起身离开。
李氏刚走到门外就看见星全带着王大夫过来。
“好端端的给谁请大夫?”
星全答道:“桑落师傅着了风寒,少爷让请王大夫去开副药。”
李氏心中一动,“我听说昨夜少爷留在酒坊没回来?”
“是,昨夜雨大。”星全还知道挑着话说,李氏听完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还没结婚就知道勾着清哥儿,桑落平时看着是个老实的,私下竟不知如此狐媚,等以后他生下嫡子,一定要远远打发到酒坊酿酒,再给清哥儿选几个懂规矩的妾。她想到这些,就开始着急桑落什么时候才能怀孕,强自按捺住情绪,对星全说:“你先去给清哥儿回话,我最近身体一直不舒服,正好让王大夫把个脉。”
等回到自己房间,李氏还未坐稳就问:“那个桑落的身体怎么样?”
“桑落师傅只是着了风寒……”
“我没问这个!”李氏拍桌子:“我的意思是他能不能受孕?”
再过些时日就是崔清酌和桑落的婚期,李氏作为婆婆关心也正常。王大夫没有多想:“桑落师傅服药的时候年龄太小,如今反倒不易有孕。”小时候那次也是他查的,见李氏面色不善,主动说:“若想早日受孕,再服一次药最好。”
“……只是,药效叠加,虽然没什么大影响,却是极痛的。”
到底是大夫,看不得人受罪,王大夫见李氏已经意动,便又劝了一句:“刀斧加身不过如此,反正早晚的事,也不必如此。”
李氏冷笑:“崔家泼天富贵,也不是那么好接的。”她接着道:“一事不烦二主,这药和治风寒的药一起送过去,你亲眼盯着他喝下去再来回我。”
桑落不是小心翼翼,就是单纯地想把最好的都给老酌。自己房间简陋,他会觉得三哥委屈啊。而且他只知道三哥喜欢他,并不知道自己对老酌也很重要。下一章解决这事,下下章就能办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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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咱们到了。”
星全跳下马车掀起车帘,大街鼎沸的人声和明亮的日光一起涌进来,崔清酌不由侧头,眉心已经皱起,不过片刻的失神,他稳稳扶着星全的手臂下车。
崔家酒楼的掌柜迎出来,崔清酌对他点了点头,抬脚踏入酒楼。酒楼早上没什么客人,崔清酌坐在大厅听掌柜安排一天的事务,时不时询问两句,等七八家酒馆巡视完,也差不多了解了酒馆的运作。
他骨子里是有些执拗的,决定接触崔家的生意后,就一天都不肯放松。巡视到中午,崔清酌扶着星全上车,“去下一家。”
星全苦着脸:“少爷,这都中午了,咱们先回去吧。外面那么吵,您也受不了。”
吵吗。
崔清酌一愣,侧耳细听,才听见周遭人流如织,这一上午他居然没感觉到吵,缓缓松一口气,“你是饿了吧,等看完这一家就回去。”
“少爷,”星全揉着肚子,“我饿倒是不打紧,您该歇一歇了。”
“我不用。”
崔清酌松开星全的手臂准备自己上车,“你先去吃点东西吧。”他曾蹉跎十数年,一旦开始接触外界,心里就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