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音不愿表露身份，周子弈自是无条件地配合她，但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你一直在此处，那凡间传说，关于羌芜的妖物，还有这迷障又是怎么回事，你可知晓？”

“在听到我的回复之前，我还想问殿下一句。”紫衿抬眸，眼底波澜未兴，她本就生得雅致，即便不动声色，也自有几分温柔佯存，“殿下，为何来此？”

周子弈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犹豫，但终是如实答道：“为了北境。”

紫衿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道：“看来弈殿下，对当年北境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紫衿的反应从头至尾都极为平淡，就连周子弈提到北境时，她也未见有更多的神色。

换作是其他任何一个神官，听到有人竟为了千年前早已覆灭的北境，只身下凡间找寻线索时，多少也会有几分惊讶吧，可紫衿却并没有，这般平静的表现，想来对北境，她也不曾排斥，难怪周子弈愿意对她坦言。

☆、无人之境

“弈殿下所问，凡间传说中关于羌芜的妖物，此事，我略有耳闻。不过，传言终究不能当真，凡人口中，一传十，十传百，所谓真相，也不见得为真。实际上，我在羌芜待了许久，也探查过许久，此处，并没有任何妖物的痕迹。凡间传言的源头，是因为凡人误入此处，中了迷障，引发心魔，误以为自己见到了妖怪，此后传言便愈演愈烈，仅此而已。至于殿下所问的迷障……”紫衿垂了眼帘，让人看不清眼底情绪，“乃是怨念累积而成，有惑乱人心之效，这种迷障无法攻击修行者，一旦入了迷障内部，只要有灵力傍身，这迷障自然也就无用了。”

顾音：“可是普通人的怨念，根本无法攻击凡人，除非死后化作厉鬼，但化作厉鬼的话，便会被地府所察觉，断然不可能将迷障维持这般久，而且这迷障，遍布了整个羌芜，一两个凡人的怨念，是绝不可能形成如此大的规模，莫非，这羌芜曾经，竟死了许多人吗？”

闻言，紫衿看了顾音一眼，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客套地夸赞了几句：“想不到顾音年纪轻轻，竟涉猎广泛，连地府之事，也知晓颇多。”

虽说紫衿这话转得并不生硬，但也很明显地，不愿再提羌芜一事了，顾音皱了皱眉，本欲再问，周子弈的声音适时在脑海中浮现：“顾音，三界各有秩序，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经周子弈一提醒，顾音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先前可是隐瞒了灵族的身份，作为一名散修，勉强算半个神界中人，而地府属于人界，管辖生死轮回，即便是怨鬼，也应由地府来管，如果地府不向神、魔两界求援，她现下作为散修，也是不应该插手的，“我知道了，既然羌芜没有妖物的痕迹，想来裴氏一族并非经过此地，这一趟毫无所获，不如，我们先返回城中休憩，另做打算吧。”

周子弈看向顾音，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而后便向紫衿辞别：“听你所言，羌芜并没有我要找的东西，既如此，我们先行一步。”

紫衿不知周子弈与顾音神识间的对话，故而周子弈匆匆道别，她竟难得有些怔愣，但也只是一瞬。两人堪堪离去之际，她眼底光华转瞬即逝，轻声道：“弈殿下又怎知，羌芜，必定一无所获呢？”

闻言，周子弈神色逐渐冷若冰霜，再开口时，语气已十分僵硬：“这是何意？”

紫衿轻笑了声，“殿下莫要动怒，我对殿下并无恶意，只是，忽然想起来，我曾在羌芜见到过一件北境的事物，想来，对殿下应是有所帮助的。”

“北境之物……什么样的北境之物？”顾音问道。

紫衿：“好似，是一个护身环佩，不过，其间篆刻的所属印记，这个环佩的主人，弈殿下应当不陌生。”

周子弈眉间依旧冰冷，道：“何人？”

紫衿抬眸，一字一顿道：“北境，司岚。”

话音落，激起千层浪。

司岚……

顾音狠狠皱眉，这个名字，好熟悉……为什么，她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有许多人在唤着这个名字，一声接着一声，堆积至识海。痛楚攀升而上，顾音忍不住按着额角，脸色瞬时煞白。

“顾音！”周子弈扶住她的肩，灵力凝聚往顾音那处汇去。

源源不断的暖意入体，顾音这才觉着好受许多。虽说周子弈这般援助于她并非一次两次，可此刻有紫衿在场，顾音面上终是略显羞赧，于是便推开了周子弈的手，道：“已经无碍了，大抵是先前受的伤，未曾痊愈，有些难受罢了。”

“身上有伤，便不要勉强。”紫衿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