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马甲谁怕谁啊(38)
待她反应过来时,货车已然碎裂,散落了满地的瓷片。货车碎裂之际,飞溅的碎片割伤了她整条手臂,血淋淋地好不吓人,而她却似没有知觉般,只怔愣地站在那,直至推车的人姗姗来迟。
推车那人虽说也是愣了半晌,但终究想起来还有静姝这么个可怜之人,便想着宽慰几句,可话还未说出口,便见她本应是鲜血淋漓的手臂,伤口却在慢慢愈合,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伤口已尽数消失不见,他定睛一看,哪还有什么伤,分明是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他瞪圆了一双眼,惊骇不已地喊道:“妖怪!有妖怪啊!”
叫喊声震开去很远,直到惊动了街上的每户人家,直到静姝慌张无措地跑开,直到……暮色降临。
顾音神色平静,好似刚刚造就这场祸事的人不是她,仍是看着远处。
周子弈皱眉道:“何至于此?”
顾音唇角微扬,但眼眸深处映了无尽黑暗,没有丝毫笑意,“她做错了事,总归是要受罚的,这本就是她的宿命,不可违背,就算没有我,过不了多久,她也会是如今这般境况。人言可畏,群起而攻之,便是她,陷入深渊的第一步。”
“顾音。”周子弈眸色渐冷,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说到底,世事如何与他何干,他心之所系,唯一人而已,“我知道你身为灵族中人,你有你的立场,可世间诸事,多有变数,你盘旋其中,当心引火烧身。”
顾音自是知晓周子弈所言在理,但灵族中人,本就依天命行事,这又何尝不是灵族中人难以逃脱的宿命,不过,先前她确是犹疑自己贸然出手,会遭受引灵者反噬,因着周子弈随行才略微胆大了起来,此时他一番话便更是给了顾音几分底气,“就算引火烧身,那又如何,有你在,我为何要怕?你……会一直护着我的,对吗?”
日暮之下,那人神色希冀,周子弈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宠溺,却不容置喙,短短一字然掷地有声,他道:“是。”
夜半,月凉如水。
更夫小心翼翼地提灯而过,敲锣声伴着熟悉念白:“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他走过的路,无风,无景,更无人,安阳城内一片寂静。
可夜越漫长,流言与猜忌便会在漫漫无边中,疯狂滋长,直至一发不可收拾。而牵连其中之人,辩驳与否都已无济于事,终将成为众矢之的。
次日清晨,天微亮,秦府门前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要说这秦府,在安阳城可谓是历史悠远。
秦府坐落之时,安阳尚且为边陲小镇,而那时秦府的主人名唤秦舟,闻名大抵觉着他是个文雅之人,其实不然,这秦舟少年封将,乃是当时镇守边疆的大将军。
据史书记载,秦舟虽模样清秀,但杀伐果决,戍守边疆时多有残暴之举,这才令蛮夷他国不敢侵犯。他治军有方,纪律严明,又勤勤恳恳守卫边疆数十载,多得百姓爱戴,也极受君王器重。是以秦舟逝世后,其亲族蒙受皇恩,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倒也算是世家。
当朝崇武,百姓自然跟随,像秦旸这般出身武官世家,祖上又有名将的,便更是寻常人倾慕的对象,不过即便如此,此番上千人围堵秦府的盛况,也是数百年来的头一遭。然,四周叫骂声此起彼伏,恐怕此盛况于秦旸而言,却并非什么好事。
秦府内,家丁分列两行死死抵住府门,门外百姓呼喊声振聋发聩。管家急不可耐地来回踱步,从大厅至书房,唉声叹气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入了内室。
这管家在秦府待了二十余年,如今已逾半百,却摊上此等大事,脸色自然不好看,甫一进入内室便哭诉了起来:“少爷,门外百姓群情激愤,都在喊着交出少夫人,说少夫人是……是……”他颤抖着嘴唇,兀的说不下去。
秦旸向来一派和善,此刻也难得神色阴沉道:“是什么?”
“百姓们都说少夫人是……是妖怪。”
☆、引灵初现
静姝闻言,瑟缩着往角落靠了靠,她本就受了惊,自昨夜起一直噩梦连连,现下则更是难过。秦旸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心情瞬时无比烦闷,当下便将管家赶了出去。
“静儿。”他将静姝从角落捞了过来,轻拥入怀,“别害怕,不管他人如何揣测,我都会相信你,我答应过你,会一生一世对你不离不弃,此言,永不作废。”
静姝靠在秦旸怀里,蓦然红了眼眶,“我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你为何还如此相信我?万一……我真的是妖怪呢?”
“不会的,自一年前我将你从浣山带回来,你我朝夕相对,你是不是妖怪,我怎会不清楚,静儿,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那些烦心的事,我替你解决。”秦旸侧过头,气息温热拂过静姝耳畔,他宠溺道:“你呀,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好好休息,睡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