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马甲谁怕谁啊(29)
船夫这厢划楫正得劲,余光却瞥见顾音似是在发呆,便寻了个话头问道:“姑娘此去浣山,所为何事啊?”
顾音随口一编:“寻亲。”
船夫笑了两声,“若是姑娘不着急的话,大可去棋山看看,这棋山美景乃天下一绝,反正也是必经之地,不去倒是可惜了。”
“既然老人家如此说了,那我定是要去瞧瞧的。”顾音很给面子地采纳了船夫的提议。
船夫越发笑得开怀,“得嘞。”
若换作往日,顾音断然是不会这般有兴致的,只是浣山之事太过复杂,且时辰未到,她这才悠悠闲闲地渡船而下,顺带赏一赏这人间美景。
船行五日,至棋山渡口。
顾音随手给了一锭黄金,也不管船夫作何反应,转身潇洒地上了岸。
不过,这人间的风景再美不胜收,也终究敌不过仙人所居,顾音身为灵族之人,见过的美景数不胜数,但棋山并无灵力加持,也能得此鬼斧神工,她一时也觉着稀奇。
挑开一株桃枝,顾音踏入一片桃林,她在岑溪幻境中曾见过十里桃花盛放,此刻则有些索然无味。她正欲转身离开时,远处忽地传来一声轻笑。
修行之人向来耳聪目明,她稍一凝神,便看清了来者相貌,是一男一女。
男子丰神俊朗,眸若晨星,倒是顶好的模样,而那女子……顾音皱了皱眉,虽是一张温婉贤淑的脸,可行为举止较之大家闺秀也太过奔放了些。
那女子挽着男子的手,面上笑意盎然,直到了近前,顾音也没有挪动一步。
兴许是顾音身俱灵气,看着并非轻薄之人,秦旸生生忍住了绕道而行,疑惑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有何难处?”
顾音并未答话,直到秦旸上前一步将那女子严实地护在身后,顾音这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她歉意一笑,“这位公子,我并非有意唐突尊夫人的,只是尊夫人与我一位旧友长得颇为相似,我……”她话未说完,但未尽之意十分明朗。
秦旸转过身,恰好隔断女子偷偷张望的心思,他宠溺地揽过她的肩,柔声道:“静儿,可曾见过这位姑娘?”
静姝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略微思索一番,道:“不记得了。”
顾音眼神微暗,面上却是不显,“或许是我认错了,我那位旧友远在千里之外,应不会来此的。”
“既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秦旸很好说话。
顾音颔首浅笑,侧身让出一条道路。
二人相携离去。
万籁俱寂之时,顾音灵力稍凝,收回了不知何时被紧握于掌心的玉牌。
那是灵族的摄魂令。
诚然,这一段不痛不痒的小插曲,并非是因为什么似曾相识。
相反,顾音确是不识得那女子的。只是她初初一眼,便瞧见了那女子身上遮掩不下的灵气,纯净且熟悉,应为灵族所有。但那女子分明是个毫无根基的凡人,绝无可能承受得起灵族之灵力。是以,顾音才祭出摄魂令,想窥其缘由,却不曾想……摄魂令竟对她毫无作用。
除非她是灵族中人,或者说,那副皮囊之下是灵族中人……
顾音视线幽远,那人的名字中,也带有一个静字。
柳初静。
想来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竟也能有此偶遇。顾音抬手,凭空摊开一纸云笺,通体薄如蝉翼,上书寥寥十余字:浣有引灵者,神思不稳,世人危矣。
她指尖轻点,所到之处墨色尽褪,又是一番新的模样:前有神医,悬壶济世,命不该绝。
顾音摇摇头,认命般地收起云笺,转身往山脚而去。
这云笺乃灵族之物,用以传递信息。族长在下派任务时,若那人并非身处灵族内,便常以云笺传信。只是,其他人的云笺分明都是长篇大论,甚至连任务的细枝末节都说得头头是道,可为何一到了她这里,便是语焉不详惜字如金。顾音颇觉无奈。
为此,她也曾问过族长,但引灵者乃灵族先人,据灵族史书记载,其早在上古时期便已尽数倾灭,如今为何会出现在浣山,别说族长了,怕是圣女在世也未必清楚。
只怪她时运不济,二次历练竟碰到了这般棘手的任务。
她深深叹气。
思绪翻飞间,不觉已下了棋山。棋山与浣山离得极近,棋山前行过一段山路便是浣山的地界,而浣山前有一座小城,称之安阳,由于棋山景色甚好,常年往来的旅人不计其数,连带着安阳也越发繁华了起来,虽是小城,可内里荣光却丝毫不逊色。
顾音神色微动,灵力流转,瞬息之间便已处在安阳城内。她自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施施然走出,拐进了茶楼之中。
从云笺上来看,浣山的这位引灵者八成是修炼时出了岔子,导致走火入魔,且还害了不少性命,不然也不会上达灵族内阁。要知道,引灵者存在于上古时期,那时天地混沌,天道初生,相较现今的三界中人来说,引灵者更容易避开天道的管制,受其约束也会少很多。若不是那引灵者犯下大错,无端伤人性命,恐怕也不会交由灵族处置。